對,活命。
首先還是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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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元度走的前幾日倒是還正常,從第五日開始,家書便一封接著一封往棘原來,幾乎每日都有兵卒充作的信使出現在蕭府門前。
說是家書,必然是隻給薑佛桑一人的,而且必要拿到她的回書對方才肯走。
信中也無旁事,就是講述一下每日行程、沿途見聞以及瑣事瑣務,再有就是問及她的日常。
薑佛桑起先也有認真回複,撐了幾日,再忍不住,於是隱晦提醒了一下,讓他專心公乾、勿要惹了大人公不快。然而毫無用處。
他本就是完全不會顧忌旁人目光的性子,出門在外,寄封家書原也屬人之常情,但如此頻頻,豈能不惹得人人側目?尤其隨蕭琥同去的除了他還有一個蕭元牟,人家至今可是未有隻言片語寄來。
娣姒們免不了調侃幾句,翟氏更少不得要刺上幾句。
這些都可忽視,隻是佟夫人身體又不適了,鮑老夫人來蕭府探望女兒,聞聽此事,讓人請她過去,很是語重心長地跟她講了番道理。
“男兒家當誌存高遠,五郎如此兒女情長之態,未免惹人笑話,你為人妻室,當多多規勸,萬不能由著他胡來。”
不拘她說什麼,薑佛桑都擺出一副為難之色,歎口氣,應個是。
歎得多了,鮑老夫人自己也說不下去了,“罷了,五郎就不是個肯聽人勸的,也是難為了你。”
呷了口茶,目光瞥向她的腹部,薑佛桑便知正戲來了。
鮑老夫人和藹一笑:“你是個懂事的,我和你這阿家都十分喜歡你,隻是女人家,一直未能生養,難免為人詬病,你以後的日子也難……說也奇怪,你帶來的那九個媵妾,五郎竟未有一個看得上眼的?唉,這種事終究還要講個眼緣,實在沒緣也沒轍。”
見她不接腔,停了停,道:“無論如何,子嗣是頭等緊要的事,既然滿院姬妾未有中他意的,你還當多上些心。知你心裡不好受,誰不是這般過來的?聽老婦一句,姬妾終是姬妾,翻不出你的掌心,待生了孩子,養在你的膝下,將來得的也是你的計,至少後半生有靠。再有一點甚是緊要,勿要尋那外麵的,隔著心!佟氏族中就有幾個有福相好生養的,不若——”
薑佛桑靜靜聽完,露出一抹苦澀笑意,“非是我不肯上心,是夫主他……這點阿家應當再清楚不過,夫主他一向少進後宅。聽聞夫主歸家之初,阿家也嘗以美人相贈,結果——”
佟夫人也憶起了當初那倆美人的遭遇,若有所思。
“前番阿家送申姬與素姬赴巫雄,亦是一腔苦心,奈何夫主沉迷外事,反倒冷落了二姬。我空有相勸之意,夫主卻不肯聽我的,累葛嫗受了一場驚嚇,亦是愛莫能助。”
這事葛嫗早已回稟過,她如今見蕭元度恨不得遁地走,這些佟夫人和鮑夫人都是知曉的。
“您二位是長輩,我也沒甚好隱瞞的,近來確為子嗣之事發愁,隻不敢私拿主意,怕夫主氣怒上頭,不管不顧做出什麼事來。不過,”薑佛桑笑了笑,“若外祖親和阿家願意做這個主,夫主想必也是願意給這個顏麵的。”
聽了她的話,鮑老夫人心裡犯起嘀咕。那孽障莫非真有甚麼毛病不成?
若真是如此,自是再好不過,本也不是真想他留子嗣。
“既如此,那便擇日——”
“母親,”佟夫人截住她的話,看向薑佛桑,“陪侍了這半日,你也累了。日將落山,我就不留你了。”
“阿家多多休養,勿要勞神,兒婦這便告退。”
薑佛桑走後,鮑老夫人陡然沉臉:“因何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