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變故在於他娶了薑女。
佟夫人不是沒試過籠絡薑女,奈何薑女滑似鰍魚,尤擅裝聾作啞,總是一副置身事外之態。
可她豈是真地置身事外了?
巫雄事到底給佟夫人敲了個警鐘,驅狼鬥虎,也不能把狼喂得太壯,不然真就成了拒虎迎狼。
蕭元度如今風評大為扭轉,再這樣下去,蕭府之內必將形成兩家獨大的局麵,屆時哪還有多餘的位置……無論如何薑女都不能留了,斷了蕭元度這一臂,以後就好控製得多。
再有,接風宴上蕭元度那番話,說是酒後胡言,她還是不能信實,想要再試探一番。
出於以上顧慮,才有了今日之舉。
本要打薑女一個措手不及,不料她竟早有準備。
怪道從始至終不見她有一絲一毫的慌亂,原來是有主公撐腰。果不簡單呐!
隻不知主公又是何時知曉的?瞞得可真夠結實,倒顯得她這個一府主母活像個笑話。
佟夫人閉眼歎了口氣,“本就是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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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是何時知曉此事的?”
良媼聽菖蒲說了全程,緊跟著便問了關鍵一句。
薑佛桑頓了頓,道,“很早。”
良媼不解,很早是多早,去年?前年?
薑佛桑搖了搖頭,“還要早。”
菖蒲忽然福至心靈:“獻銅山那日——”
三年前,差不多也就是這個時候,菖蒲陪女君去見主公。
當時她並不清楚女君與主公具體談了什麼,後來才被告知與銅山有關。
她隻記得從書房出來後,女君不見喜色,反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走至半途,忽而停步,低聲默念了句“大恩如大仇”,而後原路折返,與主公閉門密議了許久……
大恩如大仇,所以女君主動遞上自己的把柄,足可致命的把柄。
既是為了削弱主公的負恩感,以免招致猜疑忌憚。也是為防今日。
若是三年前的菖蒲,肯定不讚成如此。即便是現在,結果已定,她還是覺得太過冒險。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當日女君沒把此事告知主公,今日冷不防被人捅出來,等著女君的會是什麼?
想至此,菖蒲暗道一聲好險,“幸而女君有先見之明,幸而主公不曾食言。”
當初女君嫁扈家未成反入了蕭家,蕭家與連氏往來密切,蕭琥在六州刺史中一向又還算安分,暫時用不著她們這些人。菖蒲還以為是因禍得福,至少不必再做間者。
然而女君卻說,早晚有一天能用上,連皇後必也是這麼想的。
既是早晚要啟用,那就還是間者。
然而除了女君,連皇後究竟還安排了什麼人?不清楚;除了薑素,還有誰知曉女君的真實身份,也不清楚?
與其整日活在不確定中,等著雷自己爆出,不若化被動為主動,畢竟有贈銅山那麼好的契機。
一整座銅山,換女君一命,也是應當。
薑佛桑看了她一眼,沒有否認。
“蕭家這關好歹算是過了,那,”良媼愁道,“女君又該如何跟連皇後解釋?”
薑佛桑一哂,“媼不必擔心。”
不小心露了馬腳也好,蕭琥自己發覺也好,再不然就是夢話泄露——棄子掙紮活命,何須解釋?
連皇後現下該想的是怎麼跟蕭家解釋,還有扈家。
“想必叔父的官職又要不保了。”
當年因為她與許氏義絕,叔父丟了官職,她嫁入北地不久,叔父又官複原職,並且在兩年內連升三級。
而今怕是又要一朝回到從前了——連皇後既要給蕭扈二家解釋,最好的借口莫過於推說替嫁之事是薑家自拿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