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瑱聲音一緊,道:“蕭五得了美人,也不往府中帶,另置了宅屋安置,如今傳得街知巷聞,不知道還當咱們何家有意給送了個禍水,萬一傳到蕭使君耳裡,就怕弄巧成拙。”
“人已給了他,他如何安置那我可管不著。不過——”何璞麵上閃過一絲惋惜,“美人確是極美的,我先前怎就未注意到!不然也不至於讓蕭五占了先。”
聽莊園管事說,此女入莊園尚不足兩月,平日裡素麵垂首,極是低調,而他近來又少往莊園去,就此失之交臂,也是無緣。
見何瑱皺眉,何璞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不該當著阿妹的麵說這些。
“是為兄的過失,為兄跟你賠罪!”又道,“你隻放寬心,一個姬妾而已,莫說蕭使君,他夫人都不見得會放在眼裡。蕭五最多新鮮些時候,總有撂手的一天。”
何瑱白了他一眼,“阿兄自去忙罷。”
說罷一禮,帶著侍女回了自己院子。
於案前坐下,猶帶氣怒,“天下男人都一般無二,蕭霸王也還是那個蕭霸王。”
“女郎,”侍女偷眼看她,“女郎何故如此大怒?”
“我、我隻是覺得,他如此作為,實在對不住薑女。”
難道那些深情都是假的,如此短暫、如此不牢靠?風一吹就散了。
侍女道:“婢子卻覺得大公子所言在理,左不過一個姬妾,五少夫人自己進門就帶了九個媵妾,想必不會往心裡去,”
“九媵與外麵那個可不同——”蕭元度對九媵可不是如此態度。
“即便這樣,也該是五少夫人操心,女郎又何必替他們操這份閒心?”
何瑱麵色倏地僵住,片刻後,緩了緩,道:“你說得對,左右與我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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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話誰都愛聽,傳之者眾,既已街知巷聞,自然也瞞不過蕭府眾人。
薑佛桑被佟夫人叫至跟前,和顏悅色說了半日的話。大意無非是,夫主既在外麵有了心悅之人,她為人妻室的,要有眼色,不要等到夫主開口,應當主動為其納妾。
薑佛桑心道,蕭元度擺明是不想委屈心上人,隻是納為後房,他怎麼肯?必要自己騰出正妻之位恐怕才能讓他滿意。
這就不由她說了算了,亦不由他說了算。
不然蕭元度這會兒應該早帶著人回扶風院了。
見她緘默,佟夫人歎:“我也不想與你為難,是主公見外間傳得實在不成樣子——”
薑佛桑頷首:“兒婦明白了。”
佟夫人欣慰一笑:“那好,明日家宴,你與五郎好生談一談。”
“諾。”
從佟夫人院中出來,薑佛桑麵容轉冷,嘴角浮起一抹輕嘲。
妻室,這妻室做得與歡樓鴇母又有何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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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城,瓊芝彆苑。
一陣悠揚的琴音順著夜風飄出,婉轉連綿地盤旋在彆業上空,時而清澈如山泉,時而綺麗若春風,時而又似女兒家不絕的情思。
彈琴之人著一襲青碧色深衣,烏發間以金笄花釵裝飾,低眉撫琴時隻覺貌美,偶爾抬眸相瞧,這份美便有了神韻,立時生動起來。
朱唇粉麵,玉軟花柔,尤其那雙含嫵帶媚的鳳眼,簡直神來之筆,七分美色硬是提到了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