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那邊的鑄師都是蕭琥花重金搜尋的,據聞還有在朝廷的鑄場做過多年鑄工的老匠師,不然武安鑄場所出錢幣豈會與官鑄大致相仿?
已是無本萬利的買賣,怎奈佟家貪心不足,不然短時間還真沒人能查到他們身上。
而佟家新鑄的一批錢幣之所以其輕若此,應當也與數月前的種馬販運案脫不了乾係。
案發之後,佟家勢焰受挫,連蕭元胤都受了牽累,監鑄官再念救恩,想也不敢頂風作惡,銅源或許未完全斷,但必然大幅收縮,佟家不願減少數量,就隻好在重量上做手腳。
還不止是重量,因為翻印過於頻繁,鑄模的筆畫已有許殘損,印邊也稍微變形……
佟家自己給自己埋雷,如此一來,也給了她可乘之機。
馮顥請示接下來該如何行事,薑佛桑卻讓按兵不動。
“暫時什麼也不必做。”
打蛇打七寸,殺手鐧自也要留到合適的時候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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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難得休沐,因蕭元度經手的一份案牘出錯,被洪襄叫回州衙署,讓他重新著手辦理。
蕭元度近來心氣不順,正常人見了都繞道走,偏洪襄這老兒仗著有刺史撐腰,誰的情麵都不賣,麵冷手黑,便是對他這個刺史公子,收拾起來也不留情麵。
雖然巫雄時案牘文奏之類也沒少經手,但多數能推給程平的都推給程平了。而且一縣之案牘,哪能跟一州比?洪襄還當真把他當小吏使喚了!每日塞過來的文奏成山成海,他點燈熬油都處理不完,豈能不出錯。
錯是自己犯的,犯了就認,被說幾句也掉不了肉,蕭元度起先還耐著性子,奈何他嘮叨起來沒完沒了。
忍到最後,多日來的火氣一道爆發,直接撂挑子不乾了。
拍案一指洪襄:“儘管去找你的蕭刺史告狀,老子不伺候了!”
“這——”一旁的書吏看看拂袖而去的五公子,又看向洪治中。
洪襄臉上卻不見怒色,隻讓他把被蕭元度弄亂的書案整理好。
“那這些交給誰來處理?”既然五公子撂挑子,肯定要找人接手。
洪襄搖頭,還讓給蕭元度留著。
書吏:“……”五公子不像是還會回來的樣子。
洪襄卻是笑而不語。
通過這些天的接觸,他也算摸透了這個五公子的脾性。衝動、暴躁,並不適合案牘勞形之事,倒更適合沙場征伐。
不過,即便不合適,也不妨礙他將巫雄治理得井井有條。可見他雖衝動,卻並不任性,更不是全無責任與擔當之人,相反,隻要他願意學、願意做,往往能把事情處理得很好。
況且,主公把人交給他也不是想要一個文牘高手。除了深處的一些考量,未嘗不是另一種“磨”性子。
“年輕人,火氣常積於心可不好,發出來就好了。”
事實上才從州衙署出來,冷風一吹,蕭元度就冷靜了。
不過這會兒讓他回去跟洪襄低頭,不能夠!他拉不下臉。
休屠牽著馬,問:“公子,去哪?”
才從潘氏彆業出來,總不能這就回去,日中還沒到,回去做什麼呢?
休屠偷瞄他一眼:“有陣子沒見黑將軍了……”
蕭元度聞言,麵色一僵。
休屠小心道:“隻是去看看黑將軍,大豐園那麼大,不一定就能撞見什麼人。”
見他沉著臉,一味不吭聲,休屠急了,索性敞開了說。
“公子,你與少夫人還從未如此置氣過,真要一直這樣下去不成?夫妻吵架,總有一個要先低頭,你去一趟大豐園,把少夫人接回來,這個檻指不定就過了。”
真要一直這樣下去嗎?蕭元度也這樣問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