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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鏡的地點選在了臨近郊區一家不起眼的酒店裡,弗雷德裡克依舊選擇了打車這樣在大多數洛杉磯人看來非常不劃算的方式。
他趕到的時間幾乎是最早的,工作人員給了他一份簡曆表的同時給了他一個號碼牌:“6”
弗雷德揚了揚眉毛:“抱歉,我可以冒昧地問一句今天試鏡的有多少人嗎?”今天的麵試規模非常小,幾位演員都有各自的途徑才能得到這次的試鏡機會。
一身西裝打著領帶的工作人員想了想,覺得這並不是什麼他不可以透露的:“6個,我想最後一個或許能讓你有更多的準備時間不是嗎?”
他給弗雷德這張號碼牌並不是出於什麼奇怪的原因,隻是因為這小家夥來的最早,他順手就遞出了那張牌號。其他人還是要按常規抽簽的。
雖然說排在最後的人往往會是心理壓力最大的一個。但往往,也是人們更容易記住的一個。
“非常謝謝您。”弗雷德揚起唇角,禮貌地笑了笑。
無論抽中哪個牌號對他來都差不多,不過他理應感謝這位先生的友善。
工作人員笑了笑不再說話,坐到了離門不遠的地方等候。
弗雷德也坐了下來,開始翻動手中的劇本。
很快,年紀和他差不多的幾個演員都陸陸續續地出現在了走廊裡。
年輕人好奇的天性讓他們很快湊在了一起,紮成堆竊竊私語著。
他們當中有三名是白人,一名是拉丁裔,還有兩名演員是非裔,其中還包括了著名的喜劇演員克裡斯·洛克,他在去年出演了《終極戰士》和《紐約黑街》倆部電影。
不過,弗雷德裡克並不認識他。
其實歐美在好萊塢發展的全部明星拉出來站到他麵前,他估計也就隻認識萊昂納多·迪卡普裡奧。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弗雷德裡克·安德森其人,無論是現在還是之前作為另一個人的時候,都沒能對好萊塢這個圈子投入過多的關注。他隻是象征性地知道些“常識”,畢竟他更感興趣的另有其他,比如遊戲就占據了大部分注意力。
安安靜靜坐在角落裡沒有參與對話而是翻閱劇本的北歐人很快變成了竊竊私語的話題,一是因為他太過出眾的容貌和冰霜一般特彆的氣質,二是他們之中竟然沒有任何人對他有哪怕一丁點的印象。
交流之後,這名年紀不大的小家夥馬上被排除在了競爭對手之外——他實在沒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所有人都相信無論如何,不會是他拿到角色。他是個新人,而好萊塢,從來不會寬容對待新人。
“也不一定。”克裡斯·洛克聳聳肩,笑容不減:“他看起來是我們之中年紀最小的,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高中生。”
“啊哈,就憑那身奇怪的搭配嗎?”克裡斯·奧唐納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他反倒不認為克裡斯·洛克能對他造成任何威脅,真正能讓他提起警惕的反而是坐在角落的那小子。
不過他並不是在說弗雷德裡克·安德森的服飾怎樣奇怪,事實上,那是目前在美國青少年之間最為流行的打扮——帶些嘻哈風的套頭衫和牛仔褲。
但比起他們為了麵試查理·西蒙斯這名高中生角色,不約而同地都穿了較為正式的學院西裝。那身打扮就怎麼看怎麼怪異了起來。
克裡斯·奧唐納細微地搖了搖頭,在身旁的白人男孩肩上敲了一拳,側過身和他小聲嘀咕著。他決定放寬心,或許這五個人之中,沒有任何人能給他帶來威脅。
試鏡的時間過得很快,在弗雷德對自己的簡曆進行最後修改的時候,工作人員拍了拍他的肩膀:“到你了,小家夥。你準備好了嗎?”
弗雷德立馬站了起來,乖巧地點了點頭。
這位友好的先生忍不住又笑了起來,他在等候的時候也時不時關注著這位陌生的小男孩。他專注的樣子簡直像極了從畫卷中走出的希臘神袛,居住於奧林匹斯山上的神袛如同山上的積雪一樣,清冷不可侵犯。
但當你和他交談的時候,那層厚厚的屏障就立馬打破了。男孩的靦腆和羞澀讓誰都忍不住想要捏一捏他還帶著些嬰兒肥的臉頰。
工作人員用眼神示意他快點進去,彆讓在房間裡麵等候的那些“重量級人物”等候太久。他最後拍了拍弗雷德裡克的背:“祝你好運,小家夥。”
“謝謝。”弗雷德將劇本放在了座椅上,隻拿了簡曆。他深吸一口氣,曲起中指和無名指,輕輕叩響房間門:“打擾了,先生們。”
……
畢業於紐約大學的馬丁·布萊斯特,是這部《聞香識女人》的製片人兼導演。
坐在弗蘭克中校的扮演者阿爾·帕西諾和編劇博·古德曼之間的布萊斯特心中在對比了前幾個演員的表演後,已經大致敲定了克裡斯·奧唐納。他相信他的選角導演艾倫·劉易斯跟他的選擇也大致相同,這位導演作為演員公會的監督人眼光並不算太苛刻。
隻不過,布萊斯特在心中歎了口氣。他的手指輕輕壓褶貼著演員照片的簡短資·料表——金發藍眼的小演員顏值絕對讓人覺得賞心悅目,他的花體字寫的也很漂亮,卻讓他覺得有些頭疼。
剛剛敲門進來的這位看起來明顯還沒有成年的靦腆害羞的小演員就是他加到試鏡的名單裡的。
弗雷德裡克·安德森的父親安德烈是他在紐約大學的一位學弟。
馬丁·布萊斯特與這位在紐約大學的學弟,這位既幸運又不幸的朋友現在都還保持著聯係,也知曉這位麵前小朋友家裡的一些情況。
和他看起來僅有唇顎線弧度相似的他的父親安德烈千叮嚀萬囑咐要儘可能把這位小朋友從試鏡中刷下來,弗雷德裡克是他最小的兒子,小家夥的外婆很喜歡他,卻不知道這從不讓人省心的小寶貝怎麼突然鐵了心地要來洛杉磯當個沒前途的演員。
偏偏小家夥還怎麼都勸不動,非要來好萊塢闖一闖。無奈之下,安德烈隻能拜托認識的學長幫忙,安排了這次的試鏡,也讓他早點死了這條心。
布萊斯特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可以開始自己的表演了。
今天的試鏡片段要求的是貝爾德男校的校長詢問並威逼利誘查理時的片段,有著淺金色發絲的小朋友拉開座椅,明明有些膽怯和緊張,卻依舊故作鎮靜的樣子坐了下來。
表演從他進門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阿爾·帕西諾挑挑眉梢,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這名小演員拉了兩次椅子。第一次他緊緊盯著大概被他認定為了是校長的馬丁,沒有看向椅子。所以他的手在空氣中抓空了。
但緊接著,他迅速低下頭掩飾了自己的緊張,裝作若無其事地注視著自己的手快速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帕西諾看到他的喉結稍稍動了動,儘可能地平靜下來。
“我無可奉告,先生。”他輕輕用拇指扣著食指的關節,這樣的小動作並不算出彩,剛才的克裡斯·奧唐納也有類似的小動作。
不過,這名年紀更小的演員的動作卻讓阿爾·帕西諾眼前一亮——弗雷德裡克·安德森用自己的左手遮擋住了右手的小動作。
他在擔憂自己的緊張,擔憂自己捏造的謊言被校長發現。他不願意暴露這些自己克製不了的小動作。
帕西諾還敏銳地聽出他的口音:並不標準的英倫腔,那一點點不太一樣的腔調仔細琢磨能發現是主人刻意為之。
嚴格來說,查理是一個配角角色,扮演他的演員並不需要什麼演技。誰都可以扮演一個學校的乖乖仔,但弗雷德裡克的表演卻真的讓人品嘗出些味道。
帕西諾來了興趣,他看了一眼台詞,故作嚴肅道:“星期一師生委員會會召開會議,當天不上課,不舉行活動。直到查出究竟是誰做的。”
弗雷德裡克並沒有被他的突然插話說影響,而是目光小小飄移,根本沒有看他的意思。
帕西諾揚起眉:“那麼你覺得呢?西蒙斯先生?”
弗雷德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微不足道的詫異,但他很快明白了校長的方才的話就是針對他說的:“我完全讚同您的話。”他說,可清亮的眸中卻潛藏著膽怯和猶豫,他不太標準的倫敦腔突然成了夾雜著些俄勒岡鄉下口音的腔調。
博·古德曼的眼睛一亮。
他應該害怕的,畢竟對於這個從小鎮走出來的男孩子來說,學習是他的一切,哈佛是他的擺脫現狀的唯一出路。麵對這樣的威脅,他首先會想到的就是逆來順受,努力維持現狀。
緊接著,帕西諾采取了“打一棒子再給個甜棗的策略”,他眨了眨眼睛:“你知道學校每年都會推薦一名不那麼富有卻十分優秀的學生給哈佛吧。”
這一次,帕西諾滿意地看到那雙冰藍色的眸中閃過驚訝,猶豫,憤怒,最後是堅定。
不同於剛才的躲閃,這一次,他直直地對上了帕西諾的眼睛。
即使弗雷德什麼也沒有說,麵試官們卻也明白了這個年輕男孩的選擇。
阿爾·帕西諾一言不發重新靠回椅背,一旁的環球影業方代表人亞當·施密特輕輕點了點下巴,摸不清這位脾氣古怪的影人在想些什麼。
馬丁·布萊斯特輕咳一聲打破沉默:“非常感謝你的表演,可以出去等待我們的通知結果了,安德森先生。”
弗雷德裡克冰藍的眼眸半闔,他溫順地點了點頭,退出了房間。
等待房間門輕輕闔上,門鎖發出輕微的響聲。布萊斯特側過頭詢問道:“你們覺得怎麼樣呢?我投克裡斯·奧唐納一票。”弗雷德的表演比他想象中的簡短很多,也精彩很多。但大致上還是有缺點也有優點的,不過作為一名純粹的新人來說,他已經非常優秀了。
但他的話音剛落,其他四個人瞬間轉過頭用奇怪的目光盯著他。
亞當·施密特首先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我投…”他看了一眼簡介上的名字,才想起來他們五個都忘了讓小家夥在表演後進行自我介紹了:“我投弗雷德裡克·安德森一票,他的性格無疑就很適合這個角色。”
帕西諾微不可查地動了動眉頭,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那可不是那名小演員的真實性格。但總有些在這個行業種並不是很專業的人以為一個乖乖的學生仔是大部分好萊塢小演員本身的性格。但他依舊點了點頭:“他的表演雖然還很青澀,但非常用心,他很有天賦。”
安德森的小動作彆出心裁,雖然有一點多。
一個好演員的表演並不是靠著繁瑣的小動作堆出來的。但後續好好教導的話有非常大的晉升空間。
帕西諾想了想,側過頭問身旁也是百老彙編劇的博·古德曼:“他的表演有一點像話劇演員,但不同於學校裡的那些劣質話劇社團,你見過他嗎?”
古德曼搖搖頭,他也覺得那些小動作像一個話劇演員刻意收斂後的結果,不過以這樣出色的相貌來說,如果他是百老彙的話劇演員,他就一定記得他。
這位編劇能力非凡有作品《飛躍瘋人院》的編劇眸中也是對小演員的欣賞:“他很棒,我是說他口音的轉換。非常趁景,哈哈,有時候我情緒激動的時候也會不受克製地飄出幾句家鄉話來。還有他的眼神處理也非常漂亮,其實劇留給查理的發揮空間並不大,但他抓住了查理的矛盾點。”
艾倫·劉易斯中肯地提出了他的看法:“可以看出來很用心,如果他拿下查理的角色,我想演員工會沒有意見。有時候我們該給小演員一些機會,不能因為他沒有任何表演經驗就將他們排除在外。”他顯然看到了簡介上相關經驗的那一欄填了“無”。雖然國籍那一欄填了“丹麥”,但這也並不會減掉多少分。外籍演員往往代表著努力和低薪。
於是場麵瞬間變成了四比一票,馬丁·布萊斯特完敗。
弗雷德裡克的表演他也看在眼裡,對這個年紀的小演員來說已經可以算得上是很有天賦了。如果出於公,他也願意讓更適合的演員來出演查理的角色,隻是現在,他頭疼的是該怎樣向他的學弟安德烈解釋這件事。
“好吧,我會讓我的助手聯係他和他儘快簽訂合同。”布萊斯特最終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
……
但他沒想到的是,他一推開門,就看到了麵無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翻看劇本的小家夥。
布萊斯特被他嚇得不清,他沒想到居然還有人呆在這,就連在門口等待的工作人也員在弗雷德進去後就走了。
“你怎麼在這裡?”難道是在等自己嗎?布萊斯特腦子一轉,馬上覺得這個原因占很大比例的可能。
麵前的少年站起身來。
看樣貌他還是有著即使在好萊塢都算得上頂尖美顏的那個弗雷德裡克·安德森。但看氣質,這小家夥已經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與方才試鏡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人。
那雙冰藍的眼睛中早已經沒有了靦腆和羞澀,有的隻剩下溫和的笑意和不易察覺的驕傲,如同寒冰之下掩藏著一輪上弦月。
他靜靜地站在那裡,就如同生長在西伯利亞的細葉騖尾一般,散發著聖潔的氣息,高雅這個詞用在他身上再合適不過,他微揚起的下顎線的弧度恰到好處,不會讓人覺得傲慢,反而有些親切。淺淺勾起的唇角既不會太過熱切也不顯得冷淡。他的一舉一動都像是提前用尺子量過那樣,完美而精致。高貴是他與生俱來的代名詞。
他就像男版的阿爾忒彌斯,就像是溫和得多的路西斐爾,就像是童話中的精靈,就像油畫上完美無缺的大貴族,就像是安徒生筆下的那個讓單純善良的小美人魚一見傾心的王子。
布萊斯特一瞬間有些晃神,是的,他本該是這副樣子。畢竟他是一個小王子,現實中貨真價實的王位繼承人。
“布萊斯特先生,很榮幸見到您,家父讓我替他送上問候。”不卑不亢地輕輕點頭,弗雷德裡克伸出了手。
他對位於弱音節上的清輔音發得十分清晰,一聽就區彆於美式英語,是非常正宗的牛津腔。清澈的少年音如同唱詩班的小領唱一樣讓人覺得非常的舒服。與方才試鏡時出現的兩種口音形成巨大的反差。
布萊斯特神色複雜地握上那隻手:“你是在等我嗎?”
不出他所料,麵前的少年果然微微額首,淺淡的藍色眸子中是明顯的疑惑:“不是您讓我在這兒等您嗎?”
他的用詞文縐縐地讓布萊斯特很不習慣,不過這一句話卻讓布萊斯特差點忍不住笑出來——說到底還不過是個高中沒畢業的傻小子,或許剛剛表演的樣子才該是麵前少年內心中真正的樣子:“我是說讓你回家去等通知,而不是坐在門前等通知,小家夥。”
他的話音剛落,就看到麵前少年白皙的臉頰如同火燒雲一般燒了起來。方才高冷的樣子在瞬間崩破,弗雷德的手還放在半空中,一時竟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布萊斯特於是終於笑了出來,作為一名長輩,他並非有意讓小輩感到難堪,隻是麵前不知世事的少年實在有些太過天真了。他在弗雷德裡克肩上輕輕一拍:“沒關係,這並不是你的錯,是我的用詞不當。走吧,我帶你吃頓好吃的去,順便來聊一聊你的新工作。”
“新工作?”弗雷德裡克那雙冰藍的眸子馬上像灑滿了星辰一般亮了起來:“您是說…”
“沒錯,恭喜你。”
布萊斯特笑著點了點頭:“你拿到了查理的角色。”
作者有話要說: 弗總非常非常有錢,至於為什麼不當編劇導演而當演員,後麵會介紹。
cp已定貝爾,搖擺狂潮小婦人顏值巔峰,感興趣可以先查查看看照片。
但具體性格我不太了解,如果有小天使了解...我也不會改了,你們就當是看到一個一個長著他臉的男演員叭。
依舊是一個成長,互相治愈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