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克魯斯一邊等待著特效化妝師為他塗抹手腕,一邊睥睨著一旁將劇本遮在臉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弗雷德:“你咬的真狠啊。”
弗雷德抬起遮在臉上的劇本,半眯著眼睛有些危險地看他:
“彼此彼此,說話不算數的人沒有資格譴責我。”
“小兔崽子...”克魯斯低聲嘀咕了一聲,搖了搖頭。
他有些不願意承認要不是弗雷德咬他那一口咬的狠,他可能一時半會兒還在盯著弗雷德發呆。
他並不是沒有和資深的前輩一起對過戲,但弗雷德裡克的演技卻絲毫不遜色於他們。隻是他的其他前輩們更擅長將一個本身的設定就非常出彩的角色演繹地更加令人深刻,弗雷德更擅長將一個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的角色演繹出劇本裡不曾有的本身的韻味。
舉個例子,如果和劇本中隻提到了路易做了什麼,有什麼樣的氣質。那麼弗雷德就能告訴你為什麼他會這樣做,什麼造就了他成為現在這個樣子。
很厲害。
湯姆·克魯斯小幅度地搖了搖頭。原來他曾經以為隻要努力,就可以超越天賦。但一瞬間他又有些迷茫,弗雷德裡克這樣堪稱可怕的天賦真的可以被超越嗎?
何況他的努力並不遜色於自己。
或許唯一能安慰他的就是現在弗雷德也還沒能拿到奧斯卡,他拿到奧斯卡大概也還需要一段時間。等他拿到一個搶在圈內的其他人之前拿到一個突出的角色,或者奧斯卡的評委終於願意承認樣貌不應該是評選的一個減分項時。
弗雷德想的遠沒有湯姆·克魯斯腦海中那樣長遠。他用劇本遮住臉隻是為了擋住臉上的表情。
他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知道他自己有多麼想嘲諷自己。
就像是路易一樣懦弱。
一樣是害死了親人,路易最終連直麵死亡的勇氣都已經喪失,選擇成為吸血鬼苟且地活下去。
而他也太過懦弱,他畏懼傷痛,畏懼所有人的指責。
與其說他可憐,不如說他是一個逃避所有事情的懦夫。
或許這也是他的扮演能夠如魚得水的原因。
從黑暗的棺材中伸出手用力掙紮。
無論他還是路易都對自己的選擇不滿,卻又因為懦弱而無能為力。
不管怎樣的掙紮都隻是徒勞。
路易成為了血族是獲得了新生,他掙紮著保護自己僅存的道德底線,想要起碼能保留自己最後一絲的人性。
他也一樣,他拿到了第二次機會。世界卻一樣沒有變。
想要改變,還是需要拚命掙紮。
吸血鬼的世界和好萊塢何其相似,紙醉金迷,奢侈糜爛。罪惡潛藏在夜色和銀紙的包裝之下,散發著**的氣息。酒池肉林如同沼澤一般拖曳著人不停地下沉,直到令人作嘔的氣息充斥著整個鼻腔,這個時候。
就已經墮落成為了他們其中的一員。
他將自己變成路易。或者說他的一部分就是路易。
他的純真和固執就如同路易吸引克勞蒂婭、吸引萊斯特、吸引阿蒙一樣吸引著這個肮臟圈子裡每一個還沒有放棄光明的人。
他們就像是萊斯特、就像克勞蒂婭、就像阿蒙。
一麵嘲笑著他的單純愚蠢、嘲笑著他多麼固執。
卻無法不被他吸引。
無論是弗雷德還是路易,就像是曾經每一個人心中那個年少的自己。
尚未見識過這世界的黑暗,頑固地相信美好,反抗命運,反抗世界的規則。
隻是弗雷德和路易又不像後來的他們。
他做到了。
即便見過世界有多麼汙穢,他依舊相信美好。固執著一遍又一遍描繪著自己的底線,頑強地反抗規則。
即便弗雷德和路易不知道自己有多麼優秀,即便他們被這世界折磨的遍體鱗傷甚至懷疑自己,失去了一件有一件心愛的事物,被挫折打擊一次又一次。
即便他們成長,用金錢與權力、用利爪與尖牙保護自己。
內心卻依舊是那個絕對不為自己的底線退讓一步的少年,那個相信世間萬物皆美好的少年。
之於弗雷德來說,他的底線是態度。
之於路易來說,他的底線是人性。
旁觀一天讓大衛·格芬都有些上癮,他的目光忍不住追逐著黑發的少年四處移動。
他一瞥一笑都帶著巨大的吸引力,連發束上的深藍色緞帶上鏤空的花紋裝飾形狀閉上眼睛都能浮現在腦海中。
“或許現在我能理解萊斯特了。”
他在心中這樣想著:“引誘一個純潔無暇的人,讓他親眼見證黑暗。看著他痛苦掙紮,一邊告訴他掙紮沒有用趁早接受現實,一邊在心底為他加油打氣,祈禱他能做出和自己不同的選擇。”
《夜訪》就是一部披著吸血鬼皮的gay片。
格芬一開始隻是這樣想的,但現在,他對這部自己作為製片人的電影突然有了很大的改觀。
“這部電影可不是讓大家走進電影院,看著弗雷德和湯姆的臉尖叫幾聲那麼簡單,它並非沒有故事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