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炭筆,為畫稿加上陰影。
旁邊的方形橡皮早已經沒有了棱角,沾染著細碎的廢沫。
台燈慘白的光暈和頭頂柔和的橘黃色暖光摻雜在一起,照亮了瑪姬的肚皮。
她細小的呼嚕聲讓人忍不住覺得溫暖。
弗雷德抽出一張濕巾擦乾淨手上的黑色,指甲中也染上的黑色讓他犯難地皺起眉。
他抬手關上了台燈,站起了身。
他的指甲有一點短,精心修剪成圓潤的形狀。
泛著漂亮的粉色,還點綴著顏色稍微淺淡一些的月牙。
三月份,墨西哥的海灣還是非常冷的季節,冰冷的水讓他手指的顏色逐漸豔麗了起來。
弗雷德細細搓著細碎的泡沫,打開水龍頭將它們衝洗的一乾二淨。
他抽過乾毛巾擦拭著自己的手指,抬起頭不經意地就看到了鏡子中自己的臉。
有些淩厲的棱角,比之前拍攝夜訪時看起來要像個人類一些。貝爾廢了好大的力氣才讓他胖回來,現在他足有八十多千克,比他原來還稍微胖了些,不過也有可能是他長高了的原因。
現的在他和剛到好萊塢時的他有了巨大的不同。
額頭依舊光潔飽滿,鼻梁高挺,和發色同色的眼睫很長,還沾染著一些水珠。
同樣,水珠也順著鬢邊的柔軟卷發滴落到了水池中。
眼睫在臉頰上遮下了大片的陰影。
弗雷德眨了眨眼,直直盯著自己的眼睛。
澄淨,如同冰塊一樣的顏色。和以往一樣剔透,就像是有時光在其中流轉一般。
很少有人的眼睛能純淨的這樣驚心動魄,就像是直麵著茶卡鹽湖一般的震撼。
眼尾,腮上,鼻尖,染著一抹豔麗的粉紅。
襯得他的皮膚愈發白皙。
弗雷德抿起了唇。
他抬起手,修長的手指輕顫,指尖抵在了鏡子中自己的眼睛上。
然後深深地皺起眉。
又來了。
每次他望向自己的眼睛都會覺得惡心。
從喉嚨深處湧上的厭惡感。
他想要找他的裁信刀。
但刀還在貝爾那裡。
手指緊握成拳,他閉上眼睛告訴自己放鬆下來,強硬地克製自己不去想所有曾經的事情。
想想貝爾。
他這樣告訴自己。
想一想那些好的東西,瑪姬、陽光、家人、朋友、向日葵、雜草叢中雪白的騖尾花、泥土的芳香氣味…他未完成的故事。
貝爾。
弗雷德抬起手指,指尖在鏡麵上劃過,留下一行字母:“如果我有一組點,那麼我將獻給你,我的次元。”
痕跡很快變成了水,順著鏡麵流了下來。
“弗雷德?”
房間外突然傳來了貝爾的聲音。
弗雷德匆忙抬起手,將鏡子擦的一乾二淨:“怎麼了?”
他擦乾手,神色有些疑惑地走出了房間。
他記得貝爾應該有拍攝的內容才對,怎麼回來的這麼快?
貝爾站在門前,將大衣脫了下來,掛在衣架上。他臉上的裝還沒卸,看起來回來的很匆忙。
“發生什麼事了?”
弗雷德疑惑地看著他。
“過來一下。”
貝爾招了招手。
不管怎樣,昨天的那朵簡直紅的刺眼。
他覺得他需要被安慰一下。
弗雷德抬起手,卷著鬢邊的卷發,不明所以地朝著貝爾走了過去:“做什麼啊?”
他飛快思索著自己又做了什麼,難不成貝爾在他腦子裡裝了一個攝像頭?剛才發生了什麼他全都知道?
貝爾抬起手臂一把將他攬進了懷裡:“我覺得你需要這個。”
弗雷德一個淩冽摔進了他懷裡。
懷抱一如既往的溫暖。
貝爾嗅了嗅他發間的味道,緩緩勾起了唇角。
“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