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賈珠見了薛寶釵,朝著她淡淡一笑,隻不過臉色過於蒼白,笑容也就顯得沒有那麼好看。
“表弟可來了?”賈珠知道薛家還有一個表弟,這也是他過來的原因。
家裡多是姑娘,總不能讓妹妹們招待薛蟠吧,還是得自己過來,賈寶玉也還小。薛家人是二房的親戚,也沒道理讓大房的賈璉招待,賈璉和王熙鳳有婚約,跟薛家的關係還算隔幾層,畢竟他們還沒成親。
“來了。”薛蟠笑著走過來,他原先就跟著榮國府的奴仆到外頭的。
賈寶玉那麼小,薛蟠當然不大可能去找賈寶玉,就是去見見賈政。隻不過賈政正跟他的清客們談事,薛蟠也就沒有過去,而是回頭,正好就瞧見了賈珠。
“表兄。”薛蟠看著賈珠,就覺得對方不愧是一個讀書人,看上去柔柔弱弱的。
手無縛雞之力,讀書人啊。
薛蟠想讀書人,那也是男人啊。真搞不懂那些沒有什麼力氣的讀書人,到底是怎麼傳的。
反正薛蟠現在就不是很喜歡那種特彆柔弱的讀書人,當然,他看賈珠不是這樣。薛蟠一看賈珠,便覺得對方身上帶有病氣,就跟當年的薛家主似的,病了,身體也就顯得柔弱。
“就聽表兄來表弟去了。”薛寶釵聽到薛蟠和賈珠之間的對話,再想想自己之前跟賈珠的對話,表來表去的。
“才見麵,認識認識。”薛蟠挑眉,該稱呼人的還是得稱呼,“你就跟表姐表妹玩去吧,我跟表兄就好。”
薛蟠心想:妹妹力氣那麼大,可得小心點,彆把這些小姑娘嚇哭。
“又嫌棄我。”薛寶釵輕聲地哼了一聲。
賈珠身上的大半黑霧都跑到了薛寶釵這邊,還有小部分沒有跑過來,那是粘著賈珠,還有點意識的。那部分黑霧就想念著賈珠,不想傷害無辜,也不想去啃食彆人。
很多怨靈都是如此,一開始頭腦清楚,可等到後麵,報複著報複著,就迷失心智。
薛寶釵沒有主動去吸收那部分黑霧,慢慢來。
就王夫人做的那些事情,誰能阻攔得了呢。難不成搜羅證明,直接呈到禦史麵前,讓禦史彈劾榮國府嗎?
這明顯也不可能,以薛家跟王家之間的關係,就算薛夫人知道了,估計也就是提醒幾句。薛寶釵明白,不是自己犯罪,是親戚犯罪,大多數也不可能去告發,而是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能阻止就阻止,阻止不了,就少來往,大體就是如此。
放印子錢這種事情,必定也不隻有王夫人一個人,還有其他人。皇帝追究不追究,那也都要看情況,不過這都是現成的把柄,到必要的時刻,就能拿出來用。
否則一個不大不小的把柄,根本就不能達到大傷害,沒有達到效果,那就是浪費了這個把柄。
有時候,幾條人命在上位者的眼中,那就不是事情,特彆是要成就大事的時候。
皇家當真不知道京城那些權貴私底下的事情嗎?不,應該是知道一部分,而不是全部,就看那些權貴什麼時候觸及他們的底線。
薛寶釵玩不來那些計謀,也不懂得政治。頂多就是想辦法讓王子騰知道王夫人放印子錢的事情,薛寶釵也不能親自出麵,而是得依靠彆的辦法。
今天呢,她可是一個好表妹呢。
“大表兄有空多曬曬太陽,舒服一些。一直躲在房間裡,會有黴味的。”薛寶釵看了看賈珠,臉色太蒼白了。
“好。”賈珠笑著點點頭,他那不是躲在房間裡,是用功讀書。隻有用功讀書,父親才可能高興一些。從小到大,他的父親就沒對他笑過幾次,也沒有多誇獎過他,隻叫他努力讀書。
實際上,賈政本身的學識又能好到哪裡去呢,要是真的好,當年就直接參加科考,而不是靠父親上奏折,讓先皇賜官了。
特彆是隨著賈珠長大,賈政有時候考賈珠功課時,賈珠說的不錯,而賈政說的就不怎麼了。偏偏賈政還喜歡考賈珠,哪怕兒子表現好,甚至比他還好,他還不高興,還會生出‘我怎麼可能比兒子差’的心理,反而刻意多問兒子功課,顯得自己厲害些。
賈珠能怎麼辦呢,賈政是他的父親,他就隻能聽著。
薛蟠跟著賈珠去彆的地方了,雖然兩個一武一文,還相差一些歲數,兩個人倒也能聊得起來。薛蟠本身就很能說,而賈珠也是被賈老夫人看重的孫子,交際方麵不可能差。
“練武是好,書也不可不讀。”賈珠跟薛蟠道。
“是。”薛蟠點頭,“不然,該被人說我文盲,鬥大的字都不認識。被人騙了,還得給人數銀子。我薛家的銀錢再多,也不能這麼被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