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剛進院子的時候沈三清就聽見動靜,馬上三步並作兩步坐回床沿邊蓋上紅蓋頭,宛如下午在屋裡又吃飯又吃水果,還抽空把床上鋪著的紅棗桂圓吃了大半的人根本不是她。
可裝得再好也是裝的,空氣裡彌漫著緊張的氛圍還是縈繞未散,讓剛一進門的陳景後脖頸子都涼了一下,下意識就把心裡的話給問出來了。
陳景到底比沈三清大了許多,身邊的友人自然也是一樣,剛剛前邊好些同窗好友想進來鬨洞房,都被他給攔了回去,連進門的時候丫鬟喜婆要跟進來都被他給擋了,這會兒進來的就他一人。
沈三清聽他這麼說,端端正正交疊搭在腿上的手輕輕顫了一下,她有些沒想到這人竟然這般敏銳。“這不都好好的在屋裡,哪有出什麼事。”
可惜就算沈三清語氣再平和陳景也不信,他扭頭看看站在屋裡低著頭不說話的小鈴鐺,就明白症結大概是這小丫頭挨了訓,隻不過這會兒這事不重要,他也不會為了這點小事追根究底,隻擺擺手就讓她先下去了。
小鈴鐺一出去屋裡就隻剩下兩人,屋裡被兩根臂粗的龍鳳燭照的通明透亮,燭光下的新娘更是仿佛被蒙上了一層朦朧的光,叫人看不清摸不透,恰似陳景對沈三清的情愫一樣,喜愛她卻又總覺得看不透她。
挑起紅蓋頭,蓋頭下的沈三清端的是一副美人模樣,可這美人跟旁人不同。原本續弦一事本就不甚公平,畢竟一人已經嘗儘情之悲喜,另一人卻還是懵懂無知。
但沈三清到底不同,老司機自然知道今晚上必須先占了上風給他個下馬威不可。陳景挑起紅蓋頭,第一眼撞進他眼裡的便是沈三清含情帶笑的眼眸,直撞到他心尖尖上去。
“看什麼,怎麼不說話。”看傻了的陳景早沒了人前穩重成熟的模樣,反而顯得跟個愣頭青一般。隻不過沈三清不吃這一套,“白天不是還說去去就回?”
白天拜堂完了之後,沈三清就已經被耳邊的喧鬨吵嚷聲吵得有些迷糊了,等再被送到新房的時候更是隻覺得頭疼腦漲,卻還說不得什麼,更發不得脾氣。隻有陳景好似感應到了什麼,臨去前院之前匆忙忙的彎腰湊到她身側,低低的說了一聲自己去去就回才走。
可惜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這話放在誰身上都作數。說好了去去就回的人到了前頭被友人們一起哄一勸酒,哪還有機會脫身。這會兒能醒著回來,就算是不錯了。
“怪我,怪我。”現在的陳景智商頂多也就七十,此時此刻沈三清說什麼他都一準附和,“我該早點回來的。”
“你吃了東西嗎,我下午本來想回來看看,又被人纏著脫不開身。那會兒要是回來,後邊肯定得跟著一串想來鬨洞房的同窗,他們可都不是好相與的,我想來想去就沒回來了。”
好在到底不是個真雛兒,呆上一小會兒也就夠了。回過神來的陳景一邊起身去拿桌上的酒壺倒酒,一邊還不忘問沈三清今天下午一個人在新房裡過得好不好,“要是沒吃東西可不敢叫你喝冷酒。”
“吃了,我讓小鈴鐺去廚房拿的,你家廚子手藝真好,那點心做得比外邊鋪子裡買的還精致。”
陳家再是家道中落那也是慢慢的沒落,家裡的仆人雖走了些但留下來的都是老人。尤其陳景院子廚房裡的老師傅,當年伺候陳老爺如今伺候陳二爺,真真是在陳家把大半輩子都過完了。
“胡說,什麼你家我家的,這話說錯了該罰,這酒你得多喝一杯。”陳景一聽你家二字毛都炸了,“你我都成親了,你是我的妻子。”
“是是是,是我說錯了,二爺說罰那就罰。”沈三清這話說出來本不過哄哄他,沒想到之前一直表現得特彆大氣的人,這會兒還真跟自己較了真。兩人把合巹酒喝完之後,陳景又立馬倒了杯酒給她,見她喝下之後才算把這事遮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