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死了!”
三清像是沒聽懂陳景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嘴上又無意識了重複了好幾遍,腦子才跟著轉過彎來,“怎麼死的,誰弄死的?湯錚?!”
來了這個世界這麼久,三清自認為習慣了這個世界的處事原則,也習慣了這個世道裡,有時候人命賤如草的事實。但明明之前還好好的關在京兆尹衙門裡,他叔叔張掌櫃還到處活動想把侄兒先弄出來的人,怎麼會莫名其妙就死了?
再說這事他頂了天連同夥都算不上,也就是賣茶葉的還沒抓回來,要不然都不能把他扣在衙門裡。就這麼個無關緊要的小角色,誰會費大力氣把人弄死在衙門裡?
“小點聲,還在人家門口呢,趕緊上車我慢慢跟你說。”陳景這會兒是一刻都不想多待,著急忙慌把三清推上馬車,一直等馬車都轉了兩個路口離湯家挺遠了,才仔細把下午的事給三清說明白。
三清出門往湯家來之後,謝竹也沒多留,壽兒更是回前院歇著去了,屋裡就剩下陳景一個醉貓兒抱著枕頭睡得安穩。原以為這一天就這麼著了,但有時候越想如何就越沒法如何。
下半晌的時候,剛走了不久的謝竹又著急忙慌的來了,他和壽兒在翰林院裡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來了之後就直奔壽兒的小屋裡,把下午謝明然剛得著的消息全給說了。
“人是今天上午死的,死得無聲無息,同一間牢房裡的人都沒發現,早上還吃了早飯,上午就一直躺下沒動彈,都以為張全身嬌肉貴頂不住牢獄之苦趴了,直到中午放飯的時候都沒起來,有人去叫他才發現人都涼了。”
這事壽兒聽完,也不管陳景醒酒沒醒酒睡夠沒睡夠,衝進後院急吼吼的把陳景給喊醒,張嘴第一句就是死人了!嚇得陳景原本都到了頭頂的起床氣又全給憋了回去,愣了半晌才擠出一句:誰死了。
陳景此時此刻跟三清說這些的時候麵色從容不迫,他說什麼也不會告訴三清,自己當時腦子裡下意識想到的,就是難不成是三清出事了?這樣的想法乍一出現的時候,連陳景自己都覺得荒唐。可一路往湯家來的路上,他卻又想明白了自己為何會這樣。
官場上風雲詭譎,頭頂上再是花團錦簇,好像自己一伸手就能撈著大好的前程,但腳下永遠是萬丈深淵,隻要一個不小心自己命丟了事小,全家一起流放抄家也是常有的事。
陳景自己選了這條路最後會是個什麼個結果,他都能接受。但今天他才發現,要是真出了事他還是怕,三清就是他的軟肋。明白了這個關竅,陳景就更是心慌得厲害,直到從湯家把三清給接了出來之後,他才多少安定了些。
“那你這麼著急把我從湯家拉出來,是覺得這事是湯錚乾的?”
三清聽他把事情說完,注意力還是全都在到底這事是誰乾的上邊。畢竟原本三清隻以為這事會發酵到今天這個地步,一半是因為雲相要保自己的人,還有一半是湯錚和陳景都想拿這事做筏子,當投名狀罷了。
但現在死了人,那什麼都得另當彆論,畢竟一個茶商再有錢再有體麵,也不至於能讓一個翰林院的編纂臟了手。
“不好說,謝明然讓謝竹來報信就是讓我心裡有個底,明天到了翰林院說不得湯錚還得有後手。可謝明然為什麼要專門來囑咐我,他囑咐我到底是想我收手還是想我繼續往湯錚那邊施壓,我現在多少有些拿不準主意。”
衙門口那邊死了個人並不是什麼大事,下午的時候就已經讓人把張掌櫃叫過去給張全收屍,隻說是暴斃連個理由都不用費心想。
之前那看門的老頭兒因著年紀大又主動交代了那麼多內情,衙門懶得弄那麼個老頭兒在獄裡操心,隨便打了幾板子就把人給放了。據說老頭兒出了衙門的第二天,就雇車回了鄉下,這會兒要找人恐怕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