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你這可就不地道了。買宅子的時候知道跟我說,尋摸宅子的時候也是謝竹去找的,現在到了搬家請客吃飯的時候,怎麼就沒我的份了。不妥不妥,大大的不妥。”
隔著老遠看到等在自家門前的那倆菩薩,陳景就知道今天這事不簡單。果然剛一下馬車,謝明然那嘴碎的就一馬當先湊上來了,行進路線還恰好擋在湯錚和陳景之間,要說他不是故意的都沒人相信。
“大前天才剛剛叫了一桌酒菜去你院子裡喝酒,怎麼就沒你的份了,那盤醬牛肉你不還誇醬得好來著。”
“那怎麼一樣,那天你提都沒提搬家的事,我不認啊。”
謝明然一聽這話就趕緊一邊說一邊衝陳景擠眉弄眼,也就是這會兒他背對這湯錚,才敢這麼肆無忌憚的給他使眼色。
明明那天陳景就說了那頓飯當是謝他給自己找宅子才請的,現在又說這話,明擺著他就是知道湯錚來了,不願落了湯錚的後才故意跟過來的。
“行,不認就不認吧,來都來了也不能讓你們傻站在門口。到時候倆大才子真給大門上一邊提一首詩來擠兌我,我這新家就真出名了。兩位大人請吧。”
來都來了這四個字從古自今,不管用在什麼場合都有用,比如現在也是一樣,新宅早就陸陸續續布置了小半個月,這會兒該歸置的東西大半都歸置好了,招待幾個客人綽綽有餘。
“望舒,你這家裡布置得怎麼跟彆家不一樣啊,荊湖那邊時興這種?”新宅前後攏共三進加一個單獨墜在西南角的小院兒,之前的主家是在禮部當差的主事,官職不高但出身隴西關家,整個宅子的布置顏色都是祖傳的厚重。
三清年前來過一回,看完之後就兩個感慨。第一是隴西關家真有錢,地兒便是這些布置顏色她都要給換了!那黑壓壓昏沉沉的顏色,叫人進了宅子就覺得壓抑得厲害,說話大聲點都覺得自己冒犯了這間宅子。
所以等到三清從新宅回去之後,就馬上叫了木匠漆匠去家裡好生交代了一番,趁著過年後這段時間把新宅裡能改的地兒都給改了。
這年頭沒彆的那麼些風格給人挑揀,也不興把房裡的牆塗成花裡胡哨的顏色,三清想來想去最後也隻是定了個淺色暖和些的調性,不說瞧著多富貴逼人,好歹叫人一進門看著不壓抑就行。
三清這麼安排陳景自然是沒有二話可說,但謝明然這樣的世家子弟卻是頭一回見這樣的風格。這會兒跟著陳景在宅子裡東看看西看看,自然是看什麼都覺得新鮮。
“哪跟哪兒啊,荊湖那邊比不了京城,那邊雨水多石料用得比木料多,江南煙雨見過沒,荊湖跟那比差不了多少。這就是我們在家胡亂布置的,好不好的不好說,住著舒心就行了。”
“就這還胡亂布置呢,那感情好,我今年說不得還要從老爺子那兒得個小彆院,到時候鐵定叫你嫂子來找弟妹,也讓弟妹教她這般亂布置布置。”謝明然才不信陳景說的那套隻覺得他是在自謙,“誒,後邊西南角那小院你拿來做什麼了,那院子真彆致,千萬彆糟蹋了。”
小院子以前聽說是之前主家給家裡老太太專門建來養老的,如今歸了三清來分配,乾脆就把小院兒給了陳蕊兒,一來姑娘大了總該有個自己獨有的小地方,二來那院子清淨,往後自己肚子裡的卸貨之後,吵鬨起來也傳不到那頭去,給孩子讀書最是合適。
“弟妹真是個周全的,這性子跟你倒是天生的一對。”當初謝竹找到宅子之後,謝明然也看過堪輿圖。小院子看著就是個好地方,謝明然還以為陳家會拿來做個暖房花房繡樓什麼的,給夫妻二人添個有趣意的地方,卻不想倒是拿來給孩子了。
但想不到的時候想不到,真這麼做了大家又都覺得好。畢竟陳蕊兒是前頭夫人留下來的大小姐,以前家裡隻一個孩子怎麼住都無所謂,現在眼看著要添小孩兒,這個大的怎麼安置就很重要。
現在把這麼個好地方給了陳蕊兒,一來不管是旁人還是孩子自己都滿意,二來又跟前頭隔開了距離,有道是遠香近臭,彆看不過一個小院子,但有了這道牆,往後處起來就能少不少麻煩。
陳景和謝明然在新宅裡逛了多久就親親熱熱的聊了多久,期間除了陳景十分生硬的遞了幾句話給湯錚,其餘大部分時候湯錚就隻默默的跟在一旁不說話,但也瞧不出什麼尷尬來,好像這樣的場景他早就習慣了。
直到一眾人回到最前邊的客院廳中坐定,他才不緊不慢的讓奴才把早就準備好的喬遷禮給拿出來。錦盒不大,但裡邊的東西卻是難得一見的孤本,孤到陳景哪怕跟湯錚如今鬨得很僵也舍不得往外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