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通風的屋子煮了兩個小時火鍋,希裡斯的額頭上也起了一層細汗。
他看了寧昭昭一眼,把手裡最後的葡萄汁喝光,突然把外套脫掉扔去床上,又把襯衣領口解開:“好熱啊,你不熱嗎?”
坐在空調口的女孩子抬頭看了眼呼呼的冷風,一臉不可思議:“不熱啊,這不是很涼快麼?”
雖然屋子不大,可在吃火鍋之前,她特意把空調溫度調低了,一點汗都沒出。
可看希裡斯的樣子,似乎泡在熱水裡似的,臉頰發紅,特彆難忍地扯著衣領,露出蒙著細汗的皮膚。
寧昭昭換了口呼吸,猝不及防一股好聞的香味鑽入鼻息,手裡的香菜丸子瞬間遜色。
好香啊~
她差點忘了,希裡斯是個聞起來就特彆好吃的男人啊。
解了一顆扣子似乎還是難受,他又順勢解了第二顆,眼神越來越迷蒙。
最後,他似想到什麼,抓起桌上的葡萄汁看了看,狐疑道:“寧昭昭,你在裡麵放什麼了?”
“啊……沒有啦!”寧昭昭憋住呼吸,努力裝無辜。
希裡斯哪裡會信,放到鼻子下仔細嗅了嗅,又感受了會:“你加了酒??”
“一點點,真的就一點點嘛,”寧昭昭心虛地嘿嘿笑著,一點一點往後挪,“我就是……有點好奇。”
她一開始以為希裡斯是酒精過敏不能喝,但是他明天就要走了,所謂酒後吐真言,她想試試能不能讓希裡斯說出他的真實身份。
對麵的男人似乎有點生氣,把手裡的易拉罐“哐”一下砸回桌子,小小的屋子裡突然安靜下來,隻剩下火鍋咕咚咕咚的沸騰聲。
就像做壞事被抓了個正著,寧昭昭特彆心虛地坐著沒動,眼看著對麵的人似乎越來越難受,最後騰地一下站起來,氣勢洶洶的,那樣子怪嚇人的。
寧昭昭趕緊往一旁挪了下,支支吾吾:“我我我,我錯啦,你不要打人呀!”
身材高大的男人像在台風裡搖晃的大樹,晃晃悠悠來到她身邊,哐咚坐下,抬手勾住她的肩膀,腦袋猛地懟到她耳朵附近。
那一瞬間,寧昭昭感覺腦袋像被灌了一杯熱水,頭頂都快冒煙了。
完蛋完蛋,要打她了嗎!
她可……可不會束手就擒哦!
沒想到希裡斯沒有出手揍她,而是突然展開雙臂,一下摟住她的肩膀,使勁搖晃:“你怎麼這樣啊,我說過我不能喝酒的,你……你還不信。”
那一瞬間,寧昭昭懷疑自己耳朵壞了。
撒嬌般的語氣,溫柔的聲音,一點都不像是平時的希裡斯。
他垂著腦袋,嘴角時不時牽動,笑得有點傻。
小眼神還怪可憐的,讓她突然湧起強烈的負罪感。
寧昭昭被晃得頭暈眼花,跟著,希裡斯沉重的腦袋突然一下壓到她的肩膀上,聲音軟糯含糊:“你好討厭啊……”
敲!
撒嬌!
平日裡的麵癱冰山居然在撒嬌!
如果這裡有鏡子的話,寧昭昭一定會看看自己是不是炸毛了。
實在太驚悚了!
難怪希裡斯說他不能喝酒,原來……喝了酒,就會這樣耍酒瘋?
“你怎麼不吃了啊,”希裡斯靠著她的肩膀,腦袋轉了一下,昂起來看她,“還有好多好多好吃的。”
這可愛的姿勢是怎麼回事!
寧昭昭捂住心口,眼睛放大,趕緊把他的腦袋往旁邊推。
她也沒怎麼用勁,結果希裡斯沒重心地突然倒下去,蜷縮成一團不滿地哼哼。
看著那一鍋咕咚咕咚冒泡的紅油,寧昭昭哪裡還有胃口吃,趕緊關掉電煮鍋,蹲到他身邊,像隻小貓一樣趴著看他:“你……沒事吧?該不會我買到假酒,把你腦袋毒壞了吧?”
這麼一想,寧昭昭突然一陣悚然。
要是他真的被假酒毒傻了,她豈不是要養他一輩子!?
“唔,頭疼,”希裡斯躺在地上,像蚯蚓一樣滾來滾去,手還故意伸長過來抓她的衣角,“頭好疼啊,嗚嗚。”
敲!
這特麼是鬼上身了吧?
寧昭昭石化般坐在地上,驚悚地看著在地上扭動的男人。
“誰把冷氣關了!”說著說著,希裡斯大吼了一聲,手使勁一扯,襯衣扣子全飛了,“快開冷氣,開0度!開到最低!”
空氣中瞬間彌漫著那股好聞的味道,寧昭昭感覺腦殼發燙,連忙跳起來去看冷氣——18度,已經最低了。
地上翻滾的男人像泥鰍一樣,讓寧昭昭手忙腳亂。
她趕緊跑回他身邊,摸了摸他的額頭,不燙啊!
難道是酒的原因,讓他感覺好像很熱,但其實沒有發燒?
“你等等啊,”說著,寧昭昭回到隔壁,從冰箱裡抱出幾罐冰凍飲料,往他懷裡一塞,“喏,夠嗎?”
“還要還要。”蜷縮成一團的男人發出可憐兮兮的哀求。
有那麼一瞬間,寧昭昭感覺自己的神經好像被什麼剪斷了似的,在腦袋裡狠狠彈了一下。
她抖著手,把其他幾罐飲料一起塞給希裡斯,被他一把抱在懷裡,還滿意地蹭了蹭,臉上笑眯眯。
“臥槽,什麼情況?!”寧昭昭至今還覺得像在做夢。
那個冷冰冰的家夥,居然會露出這種表情?
這該不會就是他的弱點吧?!
冒出這個念頭後,寧昭昭驚覺,這是留下他把柄的好時機啊。
想著,她摸出手機,對準那張毫無防備的臉哢嚓哢嚓拍照。
換了各種角度,有特寫,有全身,還有她自拍入鏡的角度。
不得不說,雖然他現在的樣子和平時天壤之彆,但照片上的他一點都不狼狽,反而可可愛愛,有種說不出的反差萌。
難怪之前他堅決不肯喝馮姐敬的酒。
這一喝,簡直就成了一個大可愛,軟乎乎的,要不是身高限製,寧昭昭會覺得他還真挺萌的。
“唔,腦袋好痛呀,”抱了會冰凍飲料,希裡斯不安分地伸出手來抓她,“昭昭,昭昭,我腦袋好痛呀。”
這家夥……
是故意在學她說話的語氣嗎?
冰凍飲料從冰箱取出後,外麵有一層水霧,他貼身抱了會,心口的襯衣濕了一大片,全敞的襯衣風景還怪不錯的。
之前看過他的後背,現在又看了前麵,寧昭昭自動腦補成了360度環繞形象,心裡冒出兩個字“完美”!
就在她發愣的時候,希裡斯居然摸啊摸的,自己爬過來,把腦袋往她的腿上一枕,喃喃自語:“這個枕頭好棒。”
“棒個毛,”寧昭昭炸了,抬手推他的腦袋,“你快起來,你的狗頭太重了啦。”
“唔,想睡覺……”
“起來!!”
“……”
不過幾秒時間,他已經枕著舒服地睡著了,不管她怎麼推都不醒。
寧昭昭嘴角咧了咧,為了發泄,對著那張睡臉又是幾連拍:“我要留下你的醜照,哼哼,以後你就有把柄在我手上啦!”
得意地說完,她突然手一抖,意識到他馬上就要走了。
有把柄又怎麼樣?
以後也不會再見麵了。
她的隔壁或許就這麼空下來了,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其他人入住,萬一又一直隻有她一個人在這一層,那不是太寂寞了?
不進遊戲的時候,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要是從一開始,她就是一個人在這裡,或許已經習慣了每次離開遊戲後的安靜和孤獨。
但偏偏希裡斯的出現打破了平靜,現在反而讓她覺得不適應。
雖然他有時有點討厭,但……他也不壞吧。
之前在遊戲裡,還冒著危險來救她來著。
寧昭昭推攘的手停下,輕輕歎了口氣,由得他繼續睡,托著下巴盯著火鍋發呆:“就讓你這一次哦,反正……以後也沒機會了。”
房間裡充斥著濃鬱的火鍋香味,寧昭昭拉過枕頭墊著腦袋,就這麼靠在床邊昂頭睡著了。
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等到睜開眼時,她隻覺得大腿發麻,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痛痛痛!”
寧昭昭哼著試著挪腳,突然發現希裡斯不見了。
不在房裡,不在衛生間,桌上亂七八糟的火鍋和垃圾已經清理乾淨,整個房間仿佛從來沒有過他的身影。
眼前的小矮桌上,放著一張紙,上麵壓著一個小瓶子。
寧昭昭見過,那是希裡斯掛在脖子上的吊墜。
“我走了,再見。送給你的禮物。”
“禮物?”寧昭昭拿起小瓶翻來覆去地看,最後使了很大力氣才把上麵的木塞扣出來。
瓶子是不透光的,她看不清裡麵有什麼,隻得倒在那張紙條上。
“這……臥槽?不會吧?”寧昭昭瞳孔地震,嚇得變回了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