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顏坐在父親的床邊,緊緊握著父親的手，她必須要做一個決定。
紅山領主山丘看著長女的眼神異常複雜，“你現在隻有一個選擇,就是在我還活著的時候，拿著豐厚的嫁妝,嫁給我給你找的地位相當、年齡相當的貴族。”
“我可以和芋青成婚,我知道他傷勢很重，但我可以在他死後再找一個。”山顏冷靜地道。
山丘搖頭：“我等不到那個時候,芋青也支持不了多長時間,你的孩子根本來不及在我去世前出生。”
“父親！”
山丘吃力地拍拍長女的手背,“當我死後，你的丈夫也死了，你的叔叔和堂兄會迫不及待地向綠麻城申請繼承我的領主之位,過來侵占我們的家產、把你們姐妹嫁出去。”
山顏咬牙：“我可以隨便找個侍衛和他睡覺,父親你隻要再熬兩個月,隻要我有身孕,我就說是芋青的孩子。您給他申請爵位，叔叔一家也就沒辦法了。”
“我怕我等不到那個時候,而且孩子還未出生，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綠麻城不會同意。”山丘實話實說。
山顏痛苦道：“難道我隻能嫁出去嗎？”
山丘安撫女兒：“至少你和你妹妹可以帶上我的全部財產,你叔叔他們隻能得到一個空的領主府。”
“他們最想要的是領地和爵位。”山顏不在乎領地和爵位,但她一點都不想讓她父親的領地和爵位落到那一家手裡。
父親會重傷就和叔叔和堂兄山銀有很大關係。
母親隻生了她和妹妹,在母親還在世時,叔叔一家雖然經常諷刺母親生不出男孩,但還沒有明顯想要奪取領主之位的野心。
可自從母親生病去世,父親也一直沒有再娶,叔叔一家的野心就再也藏不住。
去年，她們姐妹主動勸父親再娶一個妻子，哪怕是平民也行，好生一個男孩繼承爵位。
父親卻找她談話，說想要把領主之位傳給她的兒子，說他會好好培養這個孫子。
她那時很震驚，父親笑說她年齡還小，可以再考慮幾年，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人生孩子，或者找幾個都行。
沒多久，叔叔一家邀請父親出去打獵，結果父親卻重傷歸來。
父親告訴她，叔叔一家有問題，如果那天他身邊沒有幾個忠心侍衛死命保護他，他很可能無法活著回來。
父女兩人都懷疑他們的對話泄露了出去，山銀一家因為不想父親再娶，就下了毒手。
山顏從那時起就恨死叔叔一家，寧可把紅山領交給遠親，都不願交給那一家子。
“事已至此，就讓我在最後的日子，給你們姐妹各找一個合適的丈夫，你們要看好自己的財產、管好帶過去的奴仆，就算你們的丈夫將來有什麼，你們也不用擔心過得不好。”
山丘一心為兩個女兒考慮，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尋找合適的女婿人選：“我聽說隔壁的白鹿領換了新領主，唐家那個獨子繼承了爵位和領地，他似乎也正在尋覓一名合適的領主夫人。你們年齡相當，我聽說他長得也不錯，如果你同意，我就讓人去和白鹿領聯絡。”
山顏皺起眉頭，“我記得您以前跟我說過，隔壁的那個唐家少爺很不爭氣，還喜歡和已婚的美婦人混在一起，而且生性殘忍。”
山丘：“人無完人，至少他還沒有弄出私生子。而且我聽說他似乎也有意和我們紅山領結親。”
山顏腦中閃過一個蒙麵人的身影，但她也知道想和那人結親基本不可能，她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就沒有其他人了嗎？”
山丘歎息：“你的性格和能力並不適合嫁給平民和非繼承人，你會不幸福。但這附近幾個領地的領主都已經成婚，有孩子的，要麼年齡還小，要麼就是也已經娶妻。年齡適當，且手握權力或者肯定有繼承權的貴族子弟就那麼幾個。三樹領那個古輝，你肯定是不想嫁了。那麼除了白鹿領的唐博，就隻有一個比較遠、在四塔郡大湖領的領主之子綠湖。”
“姓綠？他們是綠麻大公的親戚？”
“對，不過血緣比較遠，已經是三代以前大公的兄弟的後代。”
“您最後一個提他，是不是他有什麼問題？”
“嗯，他喜歡吃母乳，重點是他喜歡漂亮的小男孩。”
山顏騰地站起：“我不會嫁給這種人，絕不會！”
山丘無奈道：“我知道，所以我提的是白鹿領的唐博，而不是大湖領這個綠湖。”
山顏深吸氣：“您幫我選了白鹿領的領主，那麼妹妹呢？她能嫁給誰？她還那麼小。”
“十四歲也能嫁人了，她比你好選，不一定非要掌握權力的繼承人，次子幼子都可以。孔雀領領主有一個幼弟，感情很好，目前是孔雀領領主府的侍衛頭領，今年二十四歲，他曾經娶過一個妻子，但他妻子原本身體就不好，可他還是信守承諾地把這個妻子娶進門，之後這個妻子病死，他答應對方五年不會再娶，今年已經是第六年。我已經找人去孔雀領，他並不排斥娶你的妹妹，並願意好好照顧她。”
山顏沉默，她妹妹要嫁的這個人選也不是特彆好的人選，但她相信她父親的眼光，他肯定已經儘力在附近十幾個領地中挑選適合的人，他現在選出的兩人必然是所有人中最適合她們的。
如果換了她們的叔叔，天知道會把她們姐妹嫁給什麼人，那一家子隻會用她們來換取利益。
“父親，嫁之前，我想見一見那位白鹿領主。”山顏垂下眼瞼。
山丘點頭：“我這就讓人聯係那邊。如果你真的看不上對方，我們再想其他人選。”
山顏讓仆人好好照顧父親，又去了另一個病人處。
芋青被三樹領的人打成重傷，眼看也快不行。
山顏看芋青還處在昏迷中，隻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她很痛苦，她還算喜歡芋青，更何況芋青還是為她才受這麼重的傷。
可她不能嫁給這個男人，她不可能在沒有丈夫的情況下帶著大堆財產前往紅芋領，那隻會讓她變成一塊肥肉。
而她也不可能作為寡婦留在紅山領，她的叔叔一家不會允許，就算能留下，她也無法保護住父親留給她的財產。
山顏從芋青臥室裡出來，在偌大的府邸裡遊魂一樣遊蕩。
如果父親的傷勢能痊愈，至少能再撐一兩年，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可藥師已經束手無策，她今天坐在父親身邊，已經聞到了父親身上傳來的腐臭味，那是人肉開始腐爛的味道。
她來到妹妹山好的房間，卻發現妹妹不在。
“阿好呢？”山顏詢問侍候的仆人。
仆人忙回答：“小小姐去市集了，她身邊帶了四個仆人。”
山顏這才放心，想了想，她也換了一套衣服，帶著兩個仆人前往市集。
紅山領人住的比較聚集，所以顯得市集特彆熱鬨。
每半年一次的大市集時，河對麵的紅芋領人也會過來，那時整個紅山城人來人往，路邊都是攤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