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不上很了解，有些事情，我們很小的時候就會被大人告知。魔族的事是所有有著完整傳承的大貴族後裔都必須要學的內容之一。”雷霆侯爵有交好唐博的心，就多透露了一點。
唐博坐正身體，擺出請教的架勢：“在下對魔族的事情很好奇。”
雷霆侯爵小小拿喬了一下：“怎麼，你的白鹿神沒有跟你說魔族的事嗎？”
唐博臉色不改地說：“祂老人家不跟我聊天，每次隻傳授祂想傳授的。下次也許我可以問問祂。但如果您願意告訴我，我就不用去煩祂老人家了，畢竟每次祭祀也要花費不少。”
雷霆侯爵指了指唐博的鼻子：“你還真是敢說，對神靈可不能如此不敬。”
唐博聳聳肩：“我就是說說，就跟兒女會抱怨父母一樣，祂知道我特彆尊敬祂。”
雷霆侯爵不禁感歎唐博的“機智”，心想怪不得白鹿神如此寵愛他，換了他，他也會喜歡這麼個會來事會說話的兒子，而不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家夥，或者隻會唯唯諾諾的。當然太過狂妄的也不行。
這個度，真的不是普通人能掌握的。
雷霆侯爵喝了口像是酒水的飲料，一入口就被那清甜略帶酒味的口感迷住。這飲品也不知是怎麼做出來的，口感極佳，像是酒，但比他喝過的任何酒水都更清爽好喝。
“這是……果酒？”雷霆侯爵猜測。
唐博點頭：“不算是純粹的果酒，是調和酒，如果您喜歡，等我讓調酒師調好了給你帶一些走。另外，我們白鹿領還釀造了一些果酒，正準備今年推出去，如果您不介意，歡迎幫我們嘗嘗口感，給一些指點。”
雷霆侯爵也沒有拒絕這份好意，他確實很喜歡這調和酒的口感。
有了酒水調和氣氛，雷霆侯爵的神情眼看著就輕鬆許多。
雷霆侯爵帶上來的人很自覺地在餐桌那邊坐下，自有侍者招待他們。不過他們壓根坐不住，問過侍者除了車頭以外，可以在車內任何地方都隨意走動後，他們就開始在這輛魔力火車中探索起來。
雷霆侯爵看唐博如此大方，也給出了相應回饋：“根據傳承至今的古老記載，我們這個世界叫雙月星，沒人知道這個名字是誰取的，反正我們有知識傳承開始，這個世界就叫這個名字了。”
“雙月星很大很大，到底有多大，沒有明確記載，我們隻知道四大上國共同占有的土地隻是雙月星上很小的一塊，小到什麼程度我們也不知道，因為我們無法渡過大海，去看看海的另一邊。”
“魔族據說也生活在雙月星上，但傳說他們生活在地心深處，那裡還有一個極為龐大的世界，根據傳承記載，那裡被稱為裡世界。裡世界似乎都歸魔族統治。魔族一直都想從裡世界出來，實際占領雙月星，但裡世界和外世界之間有神靈布置下的封鎖，魔族想要從裡世界出來非常困難。”
“但魔族喜食靈魂，外世界的靈魂很可能要比裡世界的靈魂更好捕捉，也更美味，這讓魔族對外世界眼饞很久很久，他們嘗試了很多辦法來突破那層約束之力。”
雷霆侯爵說到這裡，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這東西我們叫做魔種。”
唐博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魔種，但他沒想到雷霆侯爵竟然也知道魔種存在。
雷霆侯爵拿出來的這枚魔種是一顆整體鮮紅、約拇指肚大的晶石。
“這枚魔種原本長在我一個叔祖的身上，他出生時胸口就嵌著這枚魔種。我們家當時的當家人沒有任何猶豫就生取了這枚魔種，我那位叔祖因此而死，可世間也因此少了一個變異魔族。”
“變異魔族？”唐博挑眉。
雷霆侯爵把玩著那枚魔種，笑道：“魔種是魔族凝聚自己的力量加血肉特彆煉製而成，為的是給自己的魔魂準備一具可以附身的身體，方便他們來到外世界狩獵靈魂。而天生具有魔種的人類在吸收魔種後就會覺醒出特彆能力，這種人就被稱為變異魔族。而神眷者身上則沒有魔種。”
唐博：“有沒有魔種隱藏在身體內部，讓人看不出來？”
“也許有吧，但目前為止發現的魔種，都是身體表麵就有異常。”雷霆侯爵不在意地道：“變異魔族如果成長起來會很可怕，但如果在他們吸收魔種之前挖出魔種，那他們就廢了。”
“這些被挖出來的魔種是不是有什麼特彆作用？”唐博問。
雷霆侯爵笑笑：“是有，魔種可以增幅神眷者的能力，但必須同係。而是否同係，神眷者拿到魔種就會有所感知。”
唐博：“被發現的魔種多嗎？”
雷霆侯爵搖頭：“不多，魔族想要把魔種投放出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能做到這點的都是很厲害的魔族。”
“那麼有長成的變異魔族嗎？”唐博問完這個問題就哂然一笑。
當然有，如果沒有，屠魔教哪來的魔族知識？
雷霆侯爵果然回道：“不是每個魔種在剛出世之初就能被人發現和及時解決，大貴族有傳承，如果發現後代中有魔種出現，一般都會早早解決。可平民和奴隸們知道什麼？他們頂多認為自己生下了怪胎，但隻要手腳俱全、神誌沒問題，他們一樣會養大這樣的孩子。”
“為什麼不把魔族的事傳出去？讓大家都小心魔族？”
“你覺得的呢？”雷霆侯爵臉上露出譏笑。
唐博了然，魔種的事不傳出去就算了，反正那些魔種長大後也隻是魔族用來捕獵食物的皮囊，而那些魔族也極少狩獵貴族，靈魂都是差不多的味，總不會貴族的靈魂要更好吃。既然口味都差不多，魔族們又何必冒著得罪神眷者的危險。
而神眷者和大貴族們又怎麼會在乎少的那點平民和奴隸？反正隻要人類不絕，就可以源源不斷地生育嘛。
可如果把魔族和魔種的事宣揚出去，那想要利用魔種的野心家必然會冒出來。如果他們刻意搜尋和培養魔種，那神眷者和大貴族們還能繼續他們安穩富貴的生活嗎？
唐博還有一點不解：“如果大貴族們早就知道魔族的存在，那他們也應該知道魔法的存在，為什麼他們沒有想到去學習和利用？”
這話說得雷霆侯爵一愣：“那是魔族的知識，我們為什麼要學？而且能學得會嗎？”
唐博無奈：“屠魔教就已經學會並在利用魔法，您不是也見過他們的魔偶？”
雷霆侯爵苦笑道：“以前誰也沒重視過屠魔教，那就是像野巫一樣的零散教派，這種說自己掌握了某種力量的騙子各地都不少，就是我們常見的藥師，其實也是類似的野巫。不過巫早就消失了，巫的傳承也沒有留下來。根據大貴族們的史料記載，遠古時的巫很可能就是各種神眷者。”
唐博更加無奈：“所以你們一直認為屠魔教說掌握了魔族魔法的事就是謊言，認為屠魔教人都是一群騙子？”
雷霆侯爵：“……也不是。隻是我們認為……絕大多數的大貴族們都認為那不過是一些奇淫技巧而已，低賤的工匠野巫之術，學了也沒多大意義。”
唐博看雷霆侯爵的眼神就跟看他們華夏那些認為隻有讀書高的封建老祖宗一樣，明明已經發展出係統的科技樹，還有專門搞科技的墨家學派，可最後卻隻剩下了一個儒學，並且所有高層都隻認儒學。
幾千年時間，科技樹硬是被壓在最底層，所有天才都去學寫文章了，且都隻能去學一個學派，學其他的就是不正經，再實用的技能也隻能當做興趣愛好來學習，還羞於讓他人知道。
就算能因緣巧合地重新點燃科技的火星，可又能在發展途中被硬生生熄滅，直到曾經更加愚昧的一方高舉科技的大螯把寫八股文寫出花來的打得落花流水。
雷霆侯爵被唐博那眼神看得毛毛的。
“咳！”雷霆侯爵乾咳一聲，通過剛才那一番談話，他也悟到了一些關鍵：“這些車廂能飛起來是不是跟魔族魔法有關？”
唐博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他又請教雷霆侯爵，有沒有對付附身的魔族魔魂的方法。
雷霆侯爵表示對付魔魂的方法很簡單，就是擊潰他附身的身體，魔魂沒有了身體依存，要麼趕緊再找到一具身體附身，要麼就隻能回去魔族的裡世界。
“魔族能附身的身體必須是擁有魔種的變異魔族。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魔魂的附身，就算附身成功，也沒辦法讓魔魂施展他們魔族的能力，也是你說的魔法。”
唐博心中一動，他懷疑魔魂不止能附身魔種擁有者，也許擁有魔法天賦的人，魔魂也能附身。
隻不過想要分辨誰擁有魔法天賦，必須實際接觸到那個人。
按照雷霆侯爵所說，魔魂從魔族的裡世界跑出來，無法長時間暴露在外世界中，那麼他們就沒有機會去尋找和挑選天生擁有魔法天賦的人，擁有魔種的人就成了他們的最佳選擇。
且因為魔種就是那些魔族利用自己的能力和血肉凝聚而成，他們想要定位這些魔種擁有者和附身他們也會容易得多。
唐博還想多了解一些魔族的事，但雷霆侯爵表示他已經把他知道的都告訴他了。
唐博壓根不信，這種大貴族怎麼可能不留一些後手？他要是真把所有關於魔族的事都告訴他，那這人絕不是雷霆侯爵本人。
但看破不說破，還有朋友做。
唐博非常識相地沒有再繼續糾纏魔族的問題，而是跟雷霆侯爵提到他要開始跟綠麻公國內的各位大小領主購買土地的事。
雷霆侯爵也很懂，這就是唐博尊敬他，才特意來通知他一聲，同時也是在警告他，讓他不要亂伸手。
雷霆侯爵歎息，唐博都把魔力火車開出來了，他還能怎麼阻止？
他是專門負責打仗的將領，看到這飛在天空的長長車廂，他腦中就浮出了不下十種從高空打擊敵人的戰術和這種工具的其他用途。
他能想到，唐博就想不到嗎？
人家辛辛苦苦研究出這麼一個大家夥，怎麼可能隻當交通工具使用？
雷霆侯爵不但不會阻止唐博購買綠麻公國的領土，他還打算去親自說服國王陛下，讓國王乾脆封唐博一個大公算了。這樣他們銅雷國還能得到一些實惠。
唐博也很滿意這次和雷霆侯爵的會麵，不僅僅是他宣揚了白鹿領現在的實力，更是因為他從雷霆侯爵那裡得到了對付魔魂的方法。
也算是一葉障目吧，他和古鼎一直愁要怎麼才能徹底解決魔魂。
其實他們都想得太複雜了，他們原本一心想著把魔魂困在他們的魂海中，慢慢消磨它，直到把對方的魂力徹底磨沒。
實際上，他們隻要把魔魂驅逐出魂海，再找個方法囚禁住它，不讓它附身其他人，那麼要不了多長時間，魔魂自己就會消散或者不得不退回到魔族的裡世界中。
方法簡單，可沒人告訴他們，他們也不知道。
唐博承了雷霆侯爵這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