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到, 所有人乘上飛機,認真進入比賽狀態。
練習賽一般都約四排, 對這些頂級戰隊來說,個人能力已經練到巔峰了, 更重要的是配合。
公共麥一關, 所有人都隻能聽到自己隊友的聲音,耳麥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徐歸知沉穩道:“這把我指揮吧, 跳學校。”
沒人有意見, 他們這裡數徐歸知實戰經驗豐富。
等到了差不多的位置, 丁洛跳傘,跟著隊伍飄了下去。
她一邊飄一邊轉換視角看其他戰隊的去處。
有至少四個隊伍飛了P城方向, 還有R城的, 再遠的,就不知道了,沒人跟他們一起飛學校。
丁洛稍稍放下心。
可心一落地, 她又難以抑製的想起了鬱晏的聲音。
最後那不清不楚, 不明不白的四個字。
他算什麼意思?
吃她的醋嗎?
他這種人也會吃醋嗎?
從來都是彆人為他吃醋吧。
丁洛深吸一口氣, 想象著鬱晏吐出這幾個字的表情。
他肯定眯了眯桃花眼,眉頭輕蹙,下顎繃緊, 薄唇輕輕翁動,嘴角順便勾起, 帶著些嘲諷。
這是他占著理準備興師問罪的樣子。
可他占什麼理呢。
丁洛無法控製的溜號了。
但溜號的不止是她一個人。
鬱晏今天也並不在狀態。
從最後丁洛沒有出聲反駁來看, 老王說的都是真的。
丁洛不善於說謊話, 她寧可憋著,也不會騙人。
所以真的有人送她到ZLS,一個男人。
鬱晏這段時間並沒有閒著,他聯係了丁洛的表姐季悠。
丁洛把他拉黑了,但當年熟悉的另兩個人卻沒有。
鬱晏十分慶幸,自己這種懶得交際,懶得用心的人,這麼多年下來,還能存得住兩個朋友。
丁洛的表姐是個比丁洛還要老實聽話的人,如果說丁洛有時候還有點大膽犯壞的心思,那季悠就是一點沒有。
她就是天生用來給彆人當榜樣的人。
總之,跟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其實丁洛也不是,是丁洛自己闖入他的世界的,因為那點難得大膽犯壞的心思。
季悠詳細的給鬱晏講了他走後,丁洛遇到的事情。
事無巨細。
那場殺人誅心的家長會,十六歲的丁洛執拗的以為自己是用鬱晏換取了好成績,而在全班家長麵前錯亂慟哭。
還有高考之後,丁洛鬼使神差把第一誌願填寫成複旦大學,放棄自己一直以來的夢想,想要去魔都。
還好柳茉及時發現,在資源表提交上去之前跟她深談了一次,把誌願再次改為了T大。
大學之後,丁洛過的十分倦怠。
她仿佛沒了什麼盼頭,也沒了追求,她學的東西越多,見的世麵越廣,眼底那種黑亮充滿希望的光也就越加黯淡。
她變得和高中不太一樣,偶然有了點名氣後,麵對同學們若即若離的疏遠,她也興趣寥寥,沒什麼動力去扭轉這種狀態。
直到鬱晏跟她恢複聯係。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帝都依舊霧霾漫天,T大校園裡依舊飛快的跑著自行車,無數學生貓著腰,頂著風,用力踩著腳蹬,從一個教學樓慌張的趕到另一個教學樓,因為隻有十多分鐘的課餘時間。
鬱晏說,還在一起吧。
丁洛就活了。
季悠對此不太滿意,她認為一切都是鬱晏在主導,他想怎麼樣,就可以怎麼樣。
丁洛一直聽他的,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
但看見丁洛恢複生機勃勃的模樣,開始跟著她參加社團活動,甚至自己加入了電競社,季悠也放下半顆心。
起碼,她變得更好了,哪怕靠的是鬱晏這副不怎麼穩定的藥。
鬱晏還記得那個時候,他拿了PUBG春季賽的MVP,開始成為其他戰隊一想起來就頭疼的對手。
他在電競圈名聲大噪,簽約費從五百萬飛升到一千萬,他有了平常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
他跟丁洛恢複了戀愛關係。
可之後呢。
季悠想想就歎了口氣。
丁洛得急性闌尾炎的時候,鬱晏沒有一句問候,始終陪同她的是同專業的另一個同學。
丁洛因為被稱為T大校花,在網上被匿名網友謾罵的時候,是季悠帶著男朋友開小號幫她回複澄清。
還有發燒的時候,痛經的時候,成績下滑的時候,實驗失敗的時候,和同學鬨矛盾的時候,受委屈的時候......事情大大小小,全部由丁洛獨自吞咽,獨自忍耐。
鬱晏這個男朋友,似乎有沒有都不重要。
聊天的最後,季悠鄭重道:“我妹妹從小家庭幸福,無憂無慮,你算是她的業障。”
這句評價還真是客觀。
鬱晏輕笑著掛斷了電話,狠狠捏了捏太陽穴。
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他退出她的生活太久了,久到她因為過於珍惜,都不舍得用一點負麵情緒來打擾這段關係。
他們短暫的聊天裡,丁洛跟他說的更多是好事情。
比如成績排名第一,比如社團拉到了讚助,比如獲得了獎學金,還比如數學建模拿了全國一等獎。
這些東西鬱晏都不懂,他們聊得也不多,但他會覺得,丁洛生活的很充實很快樂。
她一如既往的將學習列為重中之重,她雄心壯誌的準備拿保研資格,她還在爭取全國物理知識技能大賽的獎項。
她這麼小心翼翼的維護著這段關係,而他卻理所當然的以為,那些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