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還在茫然中, 比賽場已經鬨起來了。
葛勇一把抓起耳機, 猛地朝前麵的隔音玻璃砸去。
耳機撞到玻璃上,發出不滿的怒吼, 翻滾著碎成兩段。
崩起的碎片彈到工作人員臉上,那人來不及躲, 被劃出一道細小的口子,滲出了血。
葛勇卻半點都沒有愧疚的意思, 他指著呦呦的工作人員,手指微微顫抖, 狠道:“你們當著所有觀眾的麵誹謗我, 我要告你們!”
工作人員抹了把臉,強壓著怒火,儘量平靜的:“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抱歉, 您心裡也應該清楚,我們的處罰完全沒問題。”
葛勇本就不是什麼好人,這次比賽沒有拿錢,還敗壞了宇宙利劍的名聲,他回到基地大概也留不下了。
所有的怨氣聚集起來, 在他心裡燃起了一團不顧後果的孽火。
“我清楚個屁!你們有證據嗎?你們他媽拿證據啊!”
工作人員眼神有些躲閃, 沉默不語。
他們調取監控看過了,葛勇的確糾纏了丁洛, 但保溫杯傾倒的時候, 丁洛也確確實實撞了他的胳膊。
這點不好判斷, 從視頻裡也看不出力道。
或許是葛勇運氣好,這段視頻來自他們後方的攝像頭,隻拍到了兩人的背影,而且因為他們穿的衣服都肥肥大大,多少還遮擋了些必要的細節。
哪怕真的找警方來判斷,也隻能得出個模棱兩可的結果。
更何況,人家也不會管燙傷這種小事。
其實......如果目睹這件事的不是肖總的女兒,後續的處罰也根本不會這麼興師動眾。
所以也不知道該說宇宙利劍是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了。
葛勇冷笑,囂張道:“你說不出來了吧?是不是說不出來了!你們負責人呢?讓他來跟我道歉,讓他跟我賠償,不然這事兒不算完!”
丁洛和老王他們也剛剛走到宇宙利劍的席位,聽到了葛勇的大放厥詞。
比賽已經結束,丁洛再也壓抑不住脾氣。
她兩三步衝上來,一把扯住葛勇的領子。
她仰著頭,發絲淩亂的搭在她的唇角,卻一點也不顯得落魄,反而多了一絲歇斯底裡的坦蕩:“你敢說你不是故意的,你敢說嗎!”
其實丁洛一個女孩子,力氣並不大,葛勇一掙就能掙開。
但被那種眼神看著,他竟然覺得有點脫力。
她變得和比賽之前不一樣了。
那時候葛勇覺得她隱忍,老實,喜歡和稀泥,不願意找事,碰到他這種人她寧可忍著也不會把事情鬨大。
這很符合她的長相,沒有什麼攻擊性,乖巧的就像一個不會說話的娃娃。
所以他才敢心安理得的對她下手,像他這種從小到大摸爬滾打在社會底層的人,太會看人臉色了。
隻看一眼,就知道誰可以欺負,誰不可以欺負。
可現在丁洛卻突然變得咄咄逼人起來。
倒不是說她的樣子有多凶,但透過那雙明亮的,清澈的眸子,葛勇看到了灼灼燃燒的憤怒。
這股憤怒快要把他剛才的氣焰壓製下去了。
他可以跟工作人員大呼小叫,理直氣壯,但麵對受傷的丁洛,潛意識還是有些心虛,他知道他是故意的。
“你和樓蘭傳說,孤狼串通好了,你負責想辦法乾擾我,他們負責把ZLS從第一扯下來。你們大概都想好獎金的分法了,以為我一定堅持不住,以為你們試驗過多年的臟手段絕對不會出問題!”
她的語氣格外肯定,漂亮的眼尾深深折起來,眼仁黑白分明,帶著讓人無法直視的光亮。
這些年她受過不少委屈,明的暗的,綿長的短促的。
那些人帶著虛偽的麵紗,自詡公平正義,嫉惡如仇,卻對她莫須有的傳言津津樂道。
她很少爆發,因為她還不懂撕破一切後如何和那些人周旋剩下的時光。
但她心裡有自己的底線,有叛逆的種子。
現在,那顆種子發芽了。
葛勇覺得嗓子裡很乾,他很討厭這樣的感覺,更討厭這樣的丁洛。
這一瞬讓他真正覺得自己成為了眾矢之的,無處遁形。
他沒有任何可以欺負的人,沒人會老老實實的被他欺負。
她把他看的太清楚,他所有的手段,所有的勾當,在她那雙眼睛裡,沒有一點遮攔,沒有一點秘密。
他看到了不屑,嘲笑和蔑視。
葛勇晃了下神,突然氣急敗壞的用力推了丁洛一把:“你胡說八道!”
他用的很大力氣,丁洛站不住,往後踉蹌了幾步,突然撞到了一個寬闊的懷裡。
她下意識的掙紮了一下,並不退縮,準備衝上去跟葛勇拚命。
身後的那個人突然抱住了她。
他攬住她的腰,一遍遍撫著她的左臂,似乎在安撫著她的怒氣。
丁洛不甘心,怨氣十足,想要掰開他的手。
他低聲在她耳邊道:“乖乖的。”
聽到熟悉的聲音,丁洛的身子一瞬間軟了下去。
方才滔天的怒意和不管不顧的戾氣似乎一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
她始終抬著的眼瞼終於微微垂了垂,胸膛一深一淺的起伏,夾在唇角的發絲也服帖的垂了下去。
她從來不知道,他的撫摸和聲音對她有這麼大的功效。
她就像一隻暴躁的小獅子,突然被信賴的人丟來個可愛的皮球,瞬間收起了所有的攻擊性。
鬱晏見她安靜下來了,才慢慢鬆開她。
他繞過丁洛,不緊不慢的走向葛勇,仿佛走在晚宴的紅毯上。
他身上穿的是價值幾十萬的高檔西裝,襯的他整個人優雅又閃耀,和對麵領子皺皺巴巴的葛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鬱晏一邊走,一邊慢條斯理的解開了袖口的紐扣。
走到葛勇麵前,他微微一笑,對身後的丁洛道:“打人這種事要交給男人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