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圖南拿了把水果刀在手裡轉,慢條斯理的開口:“我從來不上電視。”
“……”
他存心拆台,暮雲隻能當做沒聽到。否則尷尬的大概也隻有自己。
暮雲從前覺得自己很了解謝圖南,她熟悉他的性格和脾氣,深知他的冷漠和涼薄、野心和城府。
她看過他最放縱的樣子,知道他也有口是心非喜形於色的時候。
但時隔兩年,她好像一點都看不懂他了。
“謝圖南。”這是祝教授第三次叫他名字,比剛才的語調更重。
護士這時候敲門進來,“祝教授,您預約的眼底造影快到號了,我推您過去。”
祝教授橫了謝圖南一眼。
後者笑了笑起身,走到病床邊,彎腰道:“我扶您。”
“去。什麼態度。”祝教授拂開他手,指著暮雲道:“跟人姑娘道個歉。”
謝圖南:“您先去做檢查,我慢慢跟她講。”
他背對著這邊,暮雲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慢慢講”……還是算了,她想想那場麵就覺得可怕。
再看旁邊小護士,眼神幾乎是黏在了謝圖南身上。
他這副皮相確實很能騙小姑娘,還有那股子帶點散漫的痞勁。
暮雲捫心自問,也沒辦法指天對地的說,當初不是為色所迷。
謝圖南不知道對祝教授說了什麼,老人家終於起身,但堅持不要人扶也不願意坐輪椅。
走到門口,他又不讓謝圖南跟著了,揮手道:“你送送暮雲吧,中午了,帶人出去吃頓飯。”
暮雲腳步一頓,“不用的——”
祝教授搖頭,“你這孩子,跟你爸一樣,瞎客氣。”
暮雲怔了一下。再抬頭,祝教授已經走出老遠。老人家古稀之年,步履依舊穩健,旁邊小護士跟的都有些吃力。
目送祝教授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暮雲收回視線。她還在病房門口,而謝圖南背對她站著,就在前麵三步遠的地方。
她想走,得先越過他。
不知道為什麼,光是這
一個背影,就讓她覺得壓抑。
謝圖南的手機這時候響,他看了眼,沒接。但好像在發什麼消息。
他們應該也不是需要打招呼的關係。
暮雲輕輕的舒口氣,往前走。鞋跟踩在地磚上,發出清脆的“噠噠”聲。她儘量的放輕了腳步,連呼吸也不知不覺頓住了。
像是小羊羔路過酣睡的惡狼,生怕惡狼驚醒,所以小心翼翼。
“喬暮雲。”
擦肩而過的時候,謝圖南忽然開口。
他的聲音就在頭頂,暮雲的腳步不受控製的停下,拎著包的手指微微收攏。
“喬小姐。”謝圖南改了稱呼,“你是初六傍晚到的北城,初七來過醫院,初八出現在發布會。”
他頓了一下,饒有興致的繼續:“今天,我們又碰到了。”
乍一聽就像是在閒話家常。
但暮雲懂他的潛台詞。
畢竟,昨天在電梯裡他已經強調過一次了。
“當年不是走的挺乾淨嗎?”謝圖南的語調冷下去,“沒記錯的話那條分手短信說的是,如果沒有意外,再也不回北城。”
暮雲抿了抿唇,沉默。
“那麼現在呢。”謝圖南上前一步,微微傾身。他咬字很輕,像嘲諷,又夾著輕微的試探:“是發生什麼意外了?”
濃重的壓迫感襲來,暮雲抬頭,和他對視上。
謝圖南的眼睛長得很好看,比起桃花眼,他的眼型更長,眼尾略向上斜。瞳仁漆黑,看人的時候永遠帶著清淩淩的距離感。
為了避免更多的麻煩,暮雲試圖和他講道理:“我不知道祝教授和你的關係,隻是代我父親來看望一下老師。”
謝圖南盯著她看了兩秒,眼底夾雜了一絲打量。
“是嗎。”
他錯開視線,“那麼,你父親有多少恩師?”
很明顯的諷刺。
暮雲默了兩秒,輕輕的開口:“謝圖南。”
“兩年前我走的挺乾淨的,現在就不會來糾纏,而且——”她頓了下,索性道:“我有男朋友了。”
“隻要您不像昨天那樣拉拉扯扯,我們之間,就跟陌生人沒什麼區彆。”暮雲的語調始終平靜。
平靜的讓人火大。
就像是印證她這番話似的,幾乎同一時刻,手機響起。
是張懷宴。
她看了眼,
直接掛斷。
謝圖南瞥到來電顯示,聯想起之前種種,輕哂一聲,“張家那位小少爺花天酒地風流成性,你也看得上。”
“……”
暮雲反應了兩秒,才勉強明白他的意思。
他居然以為懷漾是她男朋友嗎?
這麼誤解,倒也……不是不可以。
甚至於這事實在點滑稽,暮雲的嘴角勾的特彆自然,眸子裡都帶了幾分零星的笑意。
“我不在乎。”她輕輕歪頭,“他對我很好,有求必應。”
謝圖南眉心擰緊了三分,視線越過暮雲落向窗台處。
暮雲笑意更甚,目光灼灼的盯著他:“至少比你對我好。”
謝圖南眸色一沉。
他點點頭,上前一步,食指曲著一勾,毫無預兆的捏住了暮雲的下巴,迫使她和自己對視。
暮雲看著他微微彎腰,一點點壓下來。四周的空氣似乎停止了流動,她全身過電一般僵住,連反抗都忘了。
兩人鼻息之間不過三厘米距離的時候,他停下了,黑眸覆著冷意,緊緊的鎖住她,嘴角卻噙了笑。
語調是那種低緩的,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床上功夫也比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