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驚訝:“這麼燙?”
暮雲:“一般。”
九九瞅她:“知道這得多少度嗎?”
“也就——”暮雲認真思考了一會,“三十八-九?”
九九:“……”
去休息間簡單的衝過澡,換了乾淨的衣服,頭發吹到半乾,暮雲感覺整個人鬆快了不少。
一開門,就見九九拿了個電子體溫計等在門口。
“三十八度九。”九九讀出上麵的數字,“還挺準。”
暮雲覺得眼皮很重,撐了撐額頭道:“給我弄點藥吧。”
九九:“?”
說的還挺隨意。
九九抱臂看她:“比如呢。”
暮雲歪了歪頭:“布洛芬?”
“……”
“想什麼呢。”九九甩了張紙出來,“去抽血。”
化驗結果出來是二十分鐘後。
暮雲自己掃了眼報告單,問題實在不大,普通的受寒,有點炎症。隻是很久沒生病,
有點來勢洶洶。
她真的覺得不用打吊瓶。
不爭氣的是溫度還在往上升。
輸液科人太多,暮雲跟著九九去了值班室。裡頭放著一張上下鋪的小床,現在沒人,還能躺一會。
紮了止血帶,消毒。
暮雲看著九九手裡的針尖在手背上比劃,糾結道:“要不……你還是叫個護士過來?”
九九不樂意了:“你覺得我不行嗎?”
暮雲:“嗯。”
“……”
暮雲雖然瘦,但靜脈很細,長得深,天生的,小時候沒少遭罪。
九九不信邪,紮了一次,沒中。
暮雲哀怨的看她。
氣氛僵持了幾秒。
九九輕咳一聲,“我去找護士長。”
暮雲在這裡念的研究生,護士長進門就認了出來。
“這不是小喬大夫。”
“麻煩您。”暮雲說。
護士長走的時候把吊瓶調的很慢,暮雲盯著天花板,腦子裡昏昏沉沉的,很快有了睡意。
睡著前的最後一幕是謝圖南在車裡說的那番話。
這一覺睡到了傍晚,吊瓶早就打完,手背上針孔的位置隱隱作疼。
眼前已經清明了不少,那種昏沉的感覺也消了大半。但是一整天沒怎麼吃東西,加上藥水的作用,嘴裡有一種淡淡的苦澀。
九九這時候推門進來,手裡拎著牛奶麵包。
“醒了?”
她把袋子遞過來,“先墊個肚子。”
牛奶是溫過的,暮雲慢慢的拆了吸管,聽見九九問:“你今晚怎麼辦?”
“什麼?”
“還住你舅舅家?”
暮雲點點頭。
九九拎了張椅子坐到床邊,“去我公寓吧。”
“我搬出去沒多久,每周都有人打掃,很多衣服還在,你挑著穿,一個人住總比在你舅舅家舒心。”
“……”
“不過你現在這病懨懨的樣子。”九九想了想又道:“今晚我陪你。”
暮雲小口小口的咬著麵包,就著牛奶吞下,聽到這點頭:“好。”
九九:“……”
她忍了忍,還是道:“其實你可以一開始就直說的。”
“說什麼?”
“希望我陪你。”
暮雲:“……”
暮雲又咬了口麵包,沒否認。
奶奶去世後,她一直是一個人住。其實不是很喜歡那種感覺,空蕩
蕩的房子,讓人不安。
隻不過她沒有彆人可以依靠了。
***
入夜,望江。
包間裡湊了一桌□□,謝圖南坐在對門的位置,半垂著眼皮,兩指夾著薄薄的撲克牌,輕飄飄的甩出去。
明眼人都看出,這位爺心情不佳。
他一句話都不說,桌上也沒人放開了玩,氣氛有點壓抑。
付華初坐他旁邊,打量著他這張冷臉好一會,還偏偏要給點出來:“心情不好啊?”
他拖著調,聽起來似乎還挺高興。
謝圖南瞥他一眼,沒應聲。
“說來聽聽麼。”付華初故意的。
謝圖南把他扔醫院門口那檔子缺德事,他還記著仇呢。而且這哥們忒不地道,他這受害者還沒說什麼,他倒好,反過來又把他拉進了黑名單。
想到這,付華初皮笑肉不笑的問:“不會跟那位有關吧?”
這話意有所指,偏偏有人沒聽明白,嘴賤問了句:“哪位啊?”
“……”
氣氛於是更壓抑了。
有人識趣的轉移話題:“我最近聽說一新聞。”
他賣了關子才繼續:“張家那小少爺,前段時間甩了個女的。”
眾人終於找到個輕鬆點的話題:
“這點破事算什麼新聞。”
“鬨起來了?”
“鬨唄,還能翻天不成。”
“……”
那人等他們討論儘興了,才放出後半段:“鬨倒是沒鬨,就是聽說那女的這兩天——”
他拿手指往下指了指,“又攀上了賀家那位。”
“這是得多天仙。”
“賀家那位——”有人意味深長的頓了下,“跟了他不算什麼好事。”
“心疼啊?”
“去,犯得著嗎我。”
“……”
一種嬉鬨聲中,謝圖南忽然開口問了句:“哪個張家?”
“還能有哪個。”那人說,“張懷宴的弟弟。他也是個能人,萬花叢中過,還沒聽說惹上什麼風流官司。”
謝圖南甩了張牌,眉心緊擰了三分。
包間門這時候被推開,有人徑直往這邊走過來。
“喲。”付華初看清來人,調侃道:“稀客啊,陸總。”
眾所周知,陸閒庭自從有了未婚妻之後,嬌妻在懷,沉溺溫柔鄉,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出現在這種場合。
有人讓了座,陸閒
庭接過牌,在謝圖南對麵坐下。
“和女朋友吵架了?”付華初專挑損的問。
陸閒庭:“糾正一點。”
付華初:“?”
陸閒庭:“是未婚妻,不是女朋友。”
“……”付華初於是改口繼續問:“和未婚妻吵架了?”
“沒。”
付華初“哦”了聲,“那就是被趕出來了。”
陸閒庭:“……”
“彆拉這麼副臉,大度點。”付華初拍拍他肩膀,“女人麼,買兩個包,哄哄就好了,多大點事。”
陸閒庭掃著牌,不鹹不淡的開口:“她今晚,陪彆人去了。”
付華初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
滿座俱驚。
付華初咳了兩聲,艱難問:“陪、陪誰?”
陸閒庭抬眼,目光落在對麵的謝圖南身上。
然後所有人都聽見他不緊不慢的說:“謝總的前女友。”
“……”
牌正好轉到謝圖南這,他垂著眼皮,沒動,當然也沒人敢催。半晌,謝圖南把手裡的牌往桌上一扔,起身。
眾人麵麵相覷,還是陸閒庭洗了牌道:“繼續。”
打了兩圈,付華初拿胳膊肘碰了碰陸閒庭,朝沙發那揚了揚下巴。
陸閒庭順著那方向看過去,謝圖南穿著深色襯衣,成個人隱在黑暗裡,幾乎和皮沙發融為一體。
隻有手裡的酒杯偶爾折射出一點光亮。
“他沒事吧?”付華初良心發現。
“能有什麼事。”陸閒庭說,“他又喝不醉。”
話是這麼說,陸閒庭還是起身往沙發那走。他坐到謝圖南旁邊,拿過茶幾上的酒杯,湊近聞了聞。
揚眉問:“度數太高了吧?”
謝圖南沒什麼反應。
他在想,剛剛認識暮雲的時候,她是什麼樣的。那會黎冬他們說她看著太悶,肯定沒趣,勸他彆沾。
但他那時候沒考慮彆的,就是覺得這姑娘太乾淨了。
乾淨的讓人忍不住想在她身上留下點什麼。
後來發現是挺悶的,臉皮也薄,稍微一逗就是麵紅耳赤,還喜歡強裝鎮定。
隻有在床-上,他壓著她予取予求的時候,她會軟著聲調喊他名字,尾調裡帶著吳儂軟語特有的風情。
他知道,她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麵。
……
“少喝點。”陸閒庭說,“對身體不好。這玩意對你又沒什麼用。”
謝圖南的酒量是天生的,千杯不倒,越喝越清醒。
酒精對他來說麻痹不了神經,也阻止不了心臟的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