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雲問自己。
不是的。
怎麼可能呢,他是謝圖南啊。是她放在心裡最深處的,曾經遠遠看一眼都會偷偷高興的存在。
所謂一點都不在乎,不過是自欺欺人。
可是那又怎樣。
隻要想起兩年前,冷戰的那段時間。他遠在歐洲,而她拿著疑似早孕的報告單惶然無助。
那段日子,每一個輾轉無法入眠的深夜,她多麼想他能在身邊,能抱一抱自己,想告訴他、她有多害怕。
可是他不在。
那以後也永遠不需要在。
暮雲咬著唇,輕輕仰頭,平複情緒。
“何必呢謝圖南,這一點都不像你。”她的聲音最終還是哽咽,但一字一頓說的很清晰:“很多東西遲了就是遲了,我不想回頭,希望你也是。”
暮雲說完,徑自往門口走。
沒想到懷宴還等在外麵。
謝圖南緊跟著開門出來。
三個人,很尷尬的局麵。
暮雲怔怔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大哥……”
懷宴的眼神在兩人之間徘徊,很輕的歎了口氣。最終他什麼都沒問,隻是溫和道:“宴會快開始了。”
暮雲訥了訥,點頭,“好……你們先走吧,我去趟衛生間。”
……
那晚的訂婚宴辦的很成功,暮雲坐在露天泳池旁邊,聽懷玥她們幾個小女孩嘰嘰喳喳的,講形形色色的八卦……
夜風吹上來,帶著絲絲涼意。
暮雲忽然很懷念在青城的那個小院子,夏天的夜晚,和奶奶坐在門口看星星。
她想念那種安安靜靜的日子。
暮雲掏出手機,看了眼航班信息。訂的機票本來是後天的,她想了想,改簽到明天傍晚。
已經迫不及待想回去看看了,待在這裡,讓人覺得壓抑。
“暮雲。”林西湛走過來,在旁邊左邊的位置坐下,“想什麼呢?我在對麵就看你一個人在這發呆。”
暮雲看著水麵,誠實道:“想家了。”
“我記得你家在青城。”林西湛說,“伯父伯母身體還好嗎?”
暮雲搖頭,“他們已經不在了。”語調裡沒有哀傷,似是已經習慣。
林西湛愣了,“抱歉……”
“沒事。”暮雲說,“他們很早就不在了,隻有我和奶奶。年初的時候,奶奶生病也走了。不過——”
她笑了笑,“我還是想回青城的家。”
“暮雲。”林西湛心疼的喊她的名字,他想象不到一個女孩子,這些年獨自一人,是怎麼熬過來的。
“跟我試試吧。”他說,“我給你一個家。”
林西湛的表情很認真,暮雲能看到他眼底的鄭重。
可她承擔不起這樣的鄭重。
她對感情很抗拒,也害怕那種親密的關係。就是覺得一個人挺好的,自由自在。不用擔心辜負什麼,也不會受傷害。
“抱歉。”暮雲說,“我沒有準備好。”
林西湛倒也不意外,坦然一笑:“是我太冒昧了。”
看著他的笑,暮雲忽然好奇一件事。
“那位尤小姐。”暮雲說,“就是校慶那天,一起吃飯的那個。”
林西湛“嗯”了聲,語調裡有淡淡的戲謔:“想問什麼?”
“她沒有跟你說什麼嗎?”
“說了。”林西湛從旁邊果盤裡拿過一個橘子,一邊剝一邊道:“說了不少,但我不信。”
“也許有些是真的呢?”
林西湛把剝好的橘子遞給暮雲,“我隻相信我看到的。”
……
同一時間,謝圖南站在泳池斜對麵的草地上,定定的看著暮雲的方向。
-我不想回頭,希望你也是。
暮雲略帶哽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的難過,還有決絕。那一刻,謝圖南感覺心揪了起來,巨大的空洞,以及鈍痛感籠罩過來。
“謝總。”懷宴端著酒杯走過去,“聊聊嗎?”
謝圖南抬眸,兩人對視五秒,去了旁邊人少的一個地方。
懷宴直白的問:“你和暮雲,什麼時候認識的。”
“五年前。”謝圖南說。
和心中的猜測重合,懷宴默然。說起來他好像沒有資格指責謝圖南什麼,儘管他看起來做了挺多渾蛋事。
五年前,暮雲最無助的時候,大概是這個男人幫的她。而他這個做哥哥的,什麼都沒做。
不過還是確認一下,萬一謝圖南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渾蛋。
“那時候她奶奶生病,是問你借的錢嗎?”
謝圖南抬眼:“是。”
“當時你們什麼關係。”懷宴又問。
謝圖南頓了頓,似乎在回憶什麼。
“見過幾麵。”
懷宴閉了閉眼,覺得心痛不已。那些錢不是一筆小數目,有些東西得到了,就得拿彆的東西去換。
謝圖南不是慈善家,他是商人,不做賠本的買賣。
懷宴甚至不敢想,暮雲開這個口和接受這筆錢的時候,心裡想的是什麼。
她那麼聰明的人,甚至因為幼年的經曆,心智要比同齡人更加成熟,不會天真的覺得有人這麼好心。
那時候,肯定很掙紮吧。
“我這個妹妹,從小安靜,性格再溫婉不過。隻是我姑父姑母去世太早,她這一路,走的很難。”
懷宴的語速不快,有淡淡的歎息,還有自責。
謝圖南沉吟片刻,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五年前,她沒來找你們嗎?”
“你不知道?”懷宴有些震驚的看他。
這並不是什麼需要刻意隱瞞的事情,或許暮雲不會主動提起,但按照她的性格,如果謝圖南問,她不會隱瞞。
所以,他沒問過。
謝圖南:“不知道。”
雖然說家醜不可外揚,但懷宴還是解釋:“是我們家的原因,我當時不在國內,我母親拒絕了暮雲。”
謝圖南重新看向泳池的方向,暮雲坐在那,和那個男人談笑風生。
所以五年前的那天,那麼大的雨,她在路邊哭的像個孩子,無助又突兀的問他這個隻見過幾麵的陌生人借錢。
是因為真的走投無路。
而他前不久,還拿這件事情質疑過她。
謝圖南抿了口酒,酒精接觸到嘴角內側的傷口,鑽心的疼。
“我會把錢打給你。”懷宴的語調冷淡下去:“從今往後,我妹妹不欠你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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