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歌詞是:“如果說我太過遷就所以淪為愛/囚……真心付出不夠,不適合廝守。”
暮雲看了眼歌名,是王天戈的《心安理得》,好幾年前的歌了。
真心付出不夠,
不適合廝守。
兩個人在一起,總有人多愛對方一點,多遷就一些,但如果這個遷就程度太過,一個步步退讓,一個又心安理得……
感情裡的不平等永遠是最尖銳的刺,能輕而易舉的刺破那些不堪一擊的虛幻泡影。
略帶哀傷的旋律在耳邊循環,像是石子投進湖心,將腦海裡的旖/旎的畫麵輕輕打散。
暮雲看著天花板,慢慢的、徹底的清醒。
夜深了。
但城市是沒有黑夜的,霓虹光影掩蓋了月色清輝,變換的彩色投向夜空。
望江。
付華初到的時候,場子清了個乾淨,原本熱鬨的酒吧隻亮了幾盞暖白的燈。
謝圖南穿了件襯衫,一個人坐在吧台處,手裡捏著方形的玻璃酒杯,背影看著有幾分蕭索的味道。
付華初走過去,拉了張轉椅坐他旁邊,“這又怎麼了,至於一個人喝悶酒。”
他說著拿手撥了撥桌上的空酒杯,“這得多少了。”
謝圖南沒說話,推了一杯酒給付華初。
“我不喝。”付華初擺手,滑著椅子往旁邊挪了挪,“我那酒量還不夠你塞牙縫的,拚酒你找陸閒庭,他可以。”
“哦,不對,他戒酒了,他老婆不讓喝。”付華初說著搖著頭,“這成了家的男人就是不一樣。你說何必呢,煙酒都沒自由。”
“行吧,也隻有我舍命陪君子。”
付華初一個人嘚吧嘚吧說了一大段,完了拿指骨敲了敲台麵,問調酒師要了兩杯濃度低一點的伏特加。
“不是。”謝圖南忽然沒頭沒尾的蹦出兩個字。
“什麼不是。”付華初一頭霧水。
“陸閒庭。”謝圖南舉杯和他碰了一下,一口就灌下去大半杯,“他那是拿他太太當擋箭牌。”
付華初笑了笑,“那你呢?”
謝圖南看他。
“我覺著你離被一個女人拴住也不遠了。”付華初繼續道。
嘴角內側的傷口在酒精的刺激下,疼痛愈加明顯。謝圖南抬手掩了掩,那邊大概是有些腫了。
付華初眼尖看清了,略微一想就知道怎麼回事。
“其實女人吧,吃軟不吃硬。”
“當然也分情況,她對你九分情意的時候,你硬來,人家半推半就還覺得是情調,但她要對你隻有一兩分,你這不是上趕著招人嫌。”
謝圖南沒反應,繼續悶酒。
付華初看不下去,把他手裡的酒杯拿開,“要命嗎?”
“你能活這麼久我也是想不通。”付華初把酒杯往桌子上一磕,“小時候就你打架最狠,回回也沒吃虧,也就那次……”
他說到這頓住,像是碰到了什麼禁忌。
“那次什麼?”謝圖南拿過桌上的打火機,不鹹不淡的問。
付華初剛才沒經大腦,本來想說的是“也就那次綁架一栽就是個大跟頭”……
但這事在謝圖南這是禁忌,提了後果自負的那種。
“沒什麼。”付華初帶過話題,一轉頭看謝圖南又點上了煙。
謝圖南其實煙癮不大,隻是這兩年抽的凶了很多。
付華初想了想隨他去,反正也勸不住。不然弄的自己跟個老媽子似的,管這管那。
索性也點了跟煙,兩人一起。
“兩年前,她到底為什麼走的?”付華初正經了一點,“之前不是還好好的。”
那時候他們在歐洲談一個非常棘手的並購案,競爭強烈,勝率不高,但謝圖南堅持,可以說是完全是靠他的決斷和眼光扭轉了局勢。
熬了兩個月,簽完合同本該是放鬆的時候,但謝圖南卻訂了當天的機票回國。
回國之前還買了禮物,不用想都知道是奔赴溫柔鄉了。
後麵聽說分了,他還不信。至於中間發生了什麼,謝圖南沒提過。
男人之間一般也不聊什麼情感問題,尤其謝圖南這種什麼事都往心裡悶的。
付華初隻知道,他是在乎的,隻不過他這人,麵上永遠是什麼都看不出來。
“當時是吵架了?”
“沒有。”一根煙燃儘,謝圖南重新去拿酒杯,“去歐洲前,她問我賀姝是誰。”
得,又繞回來了。不過這次是謝圖南主動提的,付華初順著話問:“那你怎麼答的?”
其實問也是白問,按照他那性格肯定沒答。
果然謝圖南搖了搖頭。
“她也沒再問?”
“沒有。”
“怎麼說吧。”付華初也歎口氣,“人姑娘當初是真的喜歡你,沒準以為你心裡藏了怎麼顆不能碰的朱砂痣,一時傷心才走那麼決絕。”
“喜歡”這兩個字刺痛了謝圖南。
-可能是因為,我當初也沒怎麼喜歡你吧。
-你從來就沒有珍惜過我。
“什麼是珍惜。”謝圖南沒頭沒尾的問。
話題有點跳躍,付華初“啊?”了一聲,覺得腦袋疼,“珍……珍惜就是……”
他卡在這,拿出手機,點了幾下,然後機械性的照著百度上的解釋讀:“珍重愛惜。”
謝圖南默念著四個字,又想起張懷宴的話:“從今往後,我妹妹不欠你什麼。”
他們家都是這樣的性子嗎?喜歡把什麼都算清楚。
那時候她問他借錢,給她奶奶看病。算起來,那其實是一切的開始。
那些錢他其實沒放心上,也不可能要她還。
但暮雲在這點上出奇的固執。她辦了張卡,每個月往裡麵存錢。數額都不大,一點點攢起來的。
那張卡綁了他的號碼,手機上經常能說收到短信:尾號xxxx的賬戶存入多少錢。
他看她攢的起勁,也就隨她去了。
她離開的時候,那張卡就放在餐桌上,旁邊用便利貼寫著密碼。
錢沒存滿,再後來是有一次……
謝圖南沉默了太久,付華初拿手肘撞了他一下,“你能不能有點人氣?”
回憶被打斷,謝圖南的喉結動了動,開口卻問:“那次綁架,我被救出來的時候,什麼樣子。”
“我怎麼知道。”付華初說,“我見你的時候就躺在醫院,大概還剩半條命吧,手腕上纏著紗布,渾身是傷,好像肋骨還斷了幾根……”
“三根。”謝圖南打斷他,補充。
“哦,三根就三……等等。”付華初覺著不對勁,這麼多年,也從來沒見他主動提過這事。
“你什麼意思?”付華初問。
謝圖南捏著酒杯,抬眼看他,但不說話。
兩個大男人對視的場景有點詭異,付華初敗下陣來,抬手擋在眼前。
謝圖南不說,他就隻好猜。
思來想去,付華初複盤了剛才的對話,艱難的得出一個不怎麼可能的結論:“你不會是想讓我去……”
“告訴喬暮雲吧?”
謝圖南終於收回視線。
那就是猜對了。
付華初:“……”
他就不明白了:“你自己怎麼不去說?”
謝圖南沉默兩秒,眼皮耷拉下去,“她不願意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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