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雷來的極快極快,仿佛這地極海域的深不見底於這雷來說一點障礙也不算。
從連意感覺到了威壓,到那雷穿山透水而至,快到連意都覺得不可思議。
連意陣剛剛布完,感到那海整個一震時抬起頭來,就看到一條粗粗的雷線直直而下,卻帶著不可忽視的惶惶之威力。
此時無論是連意、陳午、鯨二還是葵妖王,都是嚴陣以待的,仿若在等著終極審判。
那雷近了。
連意猛然拂開趴在那珊瑚林上麵的葵妖王。
下一瞬,那雷“刺啦”一下,毫無滯澀的,竟然連破兩道陣法,直接就到了連意的近前。
此時的連意哪裡還顧得上其他,一掌擊出,便是傾其所有之力。
這一掌,將連意自身的雷力抽了個乾淨,淺紫色的雷柱宛若遊龍盤旋而上,其上斑駁著深紫、紅色和黑色的雷光。
那雷太快太快了。
紫色的雷柱凶猛的懟上天上落下的金色神雷,除了直接接住的,竟然將那剩餘金雷分成了兩道,往兩邊落去。
餘下的一些散碎雷光,被那渡劫的正主兒珊瑚林接了去。
它渾身大震,整個枝乾上的銳金之氣更加濃鬱了,若是有人仔細看,便能看出它周身的銳金之氣今日尖銳無比,金屬性的靈氣在周身的流速也非常快,尤其是在雷落下的地方。
金、雷相互消減,便是一場又一場的你死我活。
這卻是常事了,其實這珊瑚林、還有其他能夠自己孕育靈智的先天靈物,和他們植物類的妖修在麵對雷劫方麵,陷入的困境是異曲同工的。
連意對此特彆能感同身受。
她們草木精怪為什麼難以成妖?這眉昆界如此好的靈氣,那些草木精怪能有些懵懵懂懂的靈智的太多太多了,最後成了妖的,除了她,便也隻有老祖宗的爹,連家的老老祖宗,那一株香豌豆藤而已。
這是為什麼?除了剛剛孕育出了點木心,就被妖啊、人啊給吃了,便是因為這雷劫鬨的。
如大椿那樣的神樹,人家壓根不用靠雷劫,靠的是壽命的漫長,自然化靈。
時間是最好的啟靈之物,這話當真不是說說的。
可是,對於普通的草木精怪,可沒有這麼長的壽命可以揮霍。
那便隻能通過機緣,修煉來使自己蛻變。
修煉是逆天改命之舉,為天地所不容,這便要引來雷劫了。
草木精怪屬木,雷克木,草木精怪未幻化成人之前,連腳都沒有,更不能如妖獸一般跑跳躲閃,它們怕雷那是與生俱來的。
天不時地不利的,草木精怪化妖,那是真正的難上加難。
連家的老老祖宗也是藤妖,也不知道得了什麼大機緣。
就連意自己,前世能成就化神,距離飛升僅僅一步之遙,所經曆的一切,簡直是一部血淚史。
不過,縱觀那一生,她當真是與佛有緣。
她原本不過是山中的紅玉藤,紅玉藤據說擁有神藤之血,所以血脈不錯,活了很多年,她算是醒靈了,不過懵懂的很。
她之一生的改變從遇到悟世佛修開始。
連名字都是那悟世佛修起的,因紅花似火,狀若蓮花,便給了起了個有禪理的名字“蓮意”,雖然他最後為了謀奪她的木心要害她性命。
可事有兩麵,若不是他,她也沒辦法那麼快從懵懂蛻變到學會如何自主修煉,學會如何體悟世情,許就那麼懵懵懂懂,渾渾噩噩一生便過去了。
於那位悟世佛修,連意其實對他觀感複雜,悟世對她有恩情也有仇恨,恩情大,仇恨也大。
最終連意也舍了半個木心給他,算是還了他於她的醒智、帶她入道之恩。
此後,遇見了圓大師便是她真正的大機緣了。
她的經曆如此複雜,其中稍不留意,便是萬劫不複。
與她們植物妖修相比,這先天靈物渡劫之時,除了不能動,其他倒是感覺又容易一些。
連意頂著那雷時,不知怎麼,就突然想起了這些。
但,她又知道,這許也是她淺薄了,她見到的不過是此等先天靈物的表像,哪裡就知道人家內裡遭受的艱難困頓了?
這世上的一切便都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的。
她覺得她前生今世都殊為不易,可謂步步驚心,於旁人來看許是還覺得她實力強悍,家世、師門無一不差,實乃人生贏家。
這世上各人各物都有不為人知與不足與外人道的難言之隱和苦楚,隻是角度不同,表裡相隔罷了。
那兩道分落的雷落勢不減,不過,此時的陳午和鯨二也反應過來了,一人一妖,接上那兩道被消減了一多半的雷。
陳午這邊,那靈盾顏色頓變,變成了宛若火炙過的顏色。
鯨二猛然變大,一道撲天水幕噴出,和那雷攪在了一處。
連意這邊的滋味,卻是當真不好受。隻一會兒功夫,連意便感覺到那雷的異常之處。
果然,這種先天靈物變異,便是天道不容的,這雷要是完全落在珊瑚林身上,怕是她彆想要那變異成雷屬性的靈珊瑚了,已經灰飛煙滅了。
奇物誌記載,先天靈物渡的雷劫沒有定數,或是一道或是兩道,但有共同的特征,這雷劫必然與其自己本身的屬性有關。
便是暗合:“你擅長什麼,我就劈什麼雷”這種尿性。
天道的惡趣味真真是讓人一言難儘。
這靈珊瑚早就變異,滿身出神入化的銳金之氣已經化作刀斧碰擦之聲的實質。
既然它還想更近一步,變異出雷屬性,那就彆怪天道給它劈下含有金屬性的雷了!
隻沒想到,這天道這麼沒有容人的氣量,居然劈下這樣的神雷。
原以為庚金神雷便足夠了,雖然暴虐,但是來的快去的快,便也罷了,卻沒想到,這哪裡是一道雷,分明是兩道交雜的神雷一道而下。
這金屬性的神雷,其中可不是隻含有庚金,竟然還有辛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