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歸他們萍水相逢,各取所需,從這位身上,葛誌沒有感到任何惡意。
他們鬼修一向淡漠,也缺乏好奇心,他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他們如今算是合作關係,這位不管有什麼打算,隻要不害他們便是。
連意倒沒想到,她一個不經意,引得葛誌浮想聯翩。
也確實是她疏漏了些許。
見那十位陣師全都一籌莫展的停了手。
她還未從之前那些陣師的手法中反應過來。
又過了一會兒,她似乎回過神來,卻看到葛誌雙目炯炯的看著她。
連意心中“咯噔”一下,又看葛誌,見他一臉的了然,卻又沒有憤怒之色。
她歎了口氣,倒也爽快,雙手抱拳,作揖:“葛兄,實在抱歉,小妹我一個在冥界飄蕩,人生地不熟,自然該藏拙的時候要藏拙。”
葛誌一笑,心中已是熨帖,若說之前還有那麼些許不自在,在連意的灑脫和坦白中,倒是消散了七八分。
他沒接連意的話,卻反問:“小意妹子,那個陣,你看出什麼來了麼?”
連意倒是沒想到葛誌問起陣法,她仔細看了葛誌一眼,見他大氣坦然,便老實道:“不曾,我不曾上前,不知內裡情況如何,但此陣應該名曰七星鎖陣,是一種變化多端的高品階陣法。”
“哦?若你仔細看那陣,可有把握?”
連意眉一蹙,不明葛誌用意,還是謹慎道:“不好說。”
“那你想不想上前仔細看一看?”
連意眼瞳一閃,閃著一絲微芒,她頗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葛誌,篤定道:“當然,這是每個陣師都無法拒絕的誘惑。”
葛誌勾唇,直直盯著她的雙眼:“那我替妹子引薦如何?”
連意沒有回避,也反問:“為何?”
葛誌移開雙眼,眼神放空,不知想到了什麼:“若沒有醉心一件事的癡迷,又如何能夠登峰造極呢。”
連意默然,不知葛誌為何有感而發。
須臾,葛誌從思緒中抽身,他又看向連意:“你可以當我是惜才心切,也可以當做你給我們提供了那麼多重要消息,我提前給你的謝禮。”
連意也不再多問,甭管葛誌怎麼想,她心中到底是渴望去看一看那陣法的。
權衡一二,她便笑著應了:“那這樣,便要多謝葛兄了。”
“此謝禮真是深得我心。”
葛誌也爽朗一笑,也不再多言,手中一彈,一點黑色蚊蠅一般的蟲子便乍然出現,又驟然消失。
連意靜靜的看著。
隻一會兒,連意便見人群前麵有個人跑到最前麵,對著十殿閻羅之一的一身著朱紅色冕服之人耳語兩句。
那人先是皺眉聽著,突然眼前一亮。
然後又對著那上去跟他說話的人說了什麼,便轟他下來,他又和其他九殿閻羅說著什麼。
又是一場激烈的爭辯,最後那身穿朱紅冕服之人臉上神情越發得意,其他九殿的閻羅臉色就沒有那麼好了,大多沉著臉,不過都沒有再說什麼。
想必,新的條件又談妥了。
那得意之人,必是秦廣王無疑了。
連意先是見秦廣王朝人群中點點頭,再然後,那隻黑色的蚊蠅又出現在了連意和葛誌身邊。
葛誌揚揚眉,倒沒想到自家秦廣王速度這麼快?
肯定是那陣法太磨人了,讓他們都無計可施了。
葛誌麵上不顯,隻掏出一個朱紅色令牌,上麵有個“壹”字,他拉上連意:“成了,咱們去前麵吧。”
看到那令牌,人群此時自動為他們開了一條路。
連意就這麼現在了人前。
被十大閻羅上下用探究和懷疑眼光打量,便是連意,心都顫了一下。
不提人群裡多少雙眼睛盯著呢,這十個大佬,給她的壓力就不是一般的大。
連意定了定神,默念:“我是來破陣的。”
她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破陣工具……
如此反複了三遍,心中才稍稍鬆了些許。
那身著朱紅冕服的秦廣王也在打量她,他真沒想到,居然是這麼一個小丫頭……
這,能行嗎?
他剛才可是誇下海口了,這丫頭若是讓他在眾同僚麵前丟臉……
那他一定讓她再死一次!
想到這兒,他目光如鷹隼般盯著連意,語氣中是濃烈的威脅之意:“如何?”
連意雖然如芒在背,但也深知,這會子,既是危機也是轉機。
破了此陣,許是她在這十殿閻羅麵前更有些話語權。
她仔細端詳著那陣法,很快便沉入其間。雖有把握,但也不是萬全的。
周圍的竊竊私語,懷疑聲,嘈雜聲再也過不了她的耳。
秦廣王見這丫頭好大的膽子,他問完話,居然連個眼神都不給。
頓時一股火就從心口躥了上來。
又見她似乎還在端詳那陣法,他又忍住了。
他看了葛誌一眼,這個心腹的高徒他了解,不是無的放矢之輩。
耐著性子,無視那些同僚對他的嘲諷,他隻把眼睛盯在連意身上。
此時的時間,過得很慢,又似過得很快。
一會兒後,在秦廣王耐心用儘之際,連意抬起頭:“可解。”
聲音篤定又清越。
卻是石破天驚!
十個十殿最好的陣師在這兒,誰都沒敢說出準話,隻有這不知從哪兒來的丫頭,居然這麼篤定。
秦廣王喉嚨一哽,都不知道說什麼。
連意也不再多說,直接便開始解陣。
她雙手連翻舞動,靈活翻飛,右手中指指尖處,驀然抽出一根細藤。
那藤特彆青翠欲滴,隨著連意變幻莫測的手法,居然迎風就長。
似活的一般。
不知怎麼弄的,竟然一頭紮進了那陣法某處。
隨著那藤一頭紮下,全場的人的心仿佛被紮了一下。
不知前路為何的恐慌和對於連意手法特殊的好奇,將眾人的心神全部拉在了此陣法和陣法前的連意身上。
一時間,安靜如雞,寂靜無聲。
連意此時並不輕鬆,這七星鎖陣和當年福慧寺的七星鎖並不用。
雖然同源,但一者載體為鎖,一者載體為陣,開鎖的手法和解陣自然不同。
她全身心投入,不敢懈怠。
沒有發現,當她手中綠藤長出,一位閻羅的目光閃了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