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意一路飛奔,下了議道峰,連鴻陣涯都沒去,隻是拐去密閣,複刻了關於虹河的相關材料,就回家去了。
莫邪峰承襲了萬劍主峰的品質,沉默、寧靜,含蓄卻又隱含鋒芒。
連意腳下沒停,直接撲進自家院子,就聽到窺天端著連外的臉,賤賤的道:“喲喲,咱們的大英雄回家來啦?”
“小海子,還不給你閨女上菜!”
真不知道她爹麵對她弟的這張臉叫他“小海子”是怎樣的感受。
連意沒好氣的瞪了此不識趣的器靈一眼,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了,成天裝嫩不說,還特彆不識相。
他們一家人團聚,有他什麼事兒?
連長海早就習慣了,看到連意回來了,早就笑的見牙不見眼的,不用窺天說,看到連意身影的一刹那,就顛顛的扭頭,吆喝錢秀兒一起,上菜,準備開席了。
等連意坐下來,席麵整整齊齊的都擺好了。
連萬山依然懶懶都靠坐藤椅上,跟沒骨頭似的,見連意坐下來,他不客氣的伸手:“回來啦,給老人家帶了什麼好東西沒?”
連意默默的摸出葡萄酒。
這次真沒有,她又不是出去玩兒的,這不是還要回去嘛。
隻是老小孩自然是要哄著的。
連意振振有詞的睜眼說瞎話:“有啊,我這不是趕著回來,沒給老祖宗您帶麼,東西都準備好了,都是您愛吃的,等我下回回來,一準兒都給帶回來。”
她連忙指指葡萄酒:“這酒好著啊,我釀的,您嘗嘗,那葡萄藤得我點化,可有靈性呢。”
連萬山眉一挑,才不上當:“蒙我呢?小臭丫頭?”
連意:“怎麼可能?我哪兒敢?”
連萬山聞聞那酒,還嘗了一口,冷笑著戳穿:“臭丫頭翅膀硬了,敢在老人家麵前耍花招了,我怎麼嘗到靈桑酒的味道了?你勾兌了個破酒,騙我說自個兒釀的?!”
連意諂笑,半點不怕,老祖宗還能怎麼著她不成,罵兩句又不會少塊肉,她從小被老祖宗罵的還少?早就皮實了。
連萬山果然沒怎樣,他們祖孫慣常如此的溝通,真要如其他家祖孫那般,父慈子孝的,他們怕是都受不了。
太不習慣了。
難得回來,事多歸事多,自然也要看看家中親人情況的。
老祖宗那副站起來就能隨時去打狼的忽略不計,他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連意見自家爹娘氣色也不錯,修為都穩中有升,尤其是連長海,竟然比起錢秀兒,修為已經快了一小階了。
連意算是徹底放心下來。
她和連外都奔波在外,爹娘和老祖宗都在族中,好好的,他們才能無後顧之憂啊。
她在看爹娘,爹娘也在看她。
見她依然沒變,修為早就不是他們能看透的,他們卻是更多的擔憂。
然後就少不了老生常談的念叨:在外要多加小心,不要與人爭閒氣,保命的東西能多帶多少就多帶多少。
末了,連意就見錢秀兒蠢蠢欲動的,她連忙製止。
不用看就知道,這是要給她塞靈石呢。
無非就是他們攢的那些,自己開飯館,做靈菜不少賺,自己舍不得買什麼,全留下來給她和連外……
連意實在是拿不了這個靈石,拿爹娘做的靈菜就罷了,反正她好吃,從小到大都這麼乾,她早習慣了。
可是靈石,她又不缺,彆說她和連外也想不起來給爹娘,反過來他們還給他們倆。
自己連顆俸例外的靈丹都舍不得買一顆。
說他們,就說自己用不上這些。
哪裡用不上了,便是家族、宗門供給的都不缺,可是那隻能保障最基本的需求罷了。
修煉是最燒靈石的,丹符器陣哪樣不是天價?
隻是這些年,許是爹娘年紀大了,兩人也不像年輕那時候成日往外跑,就丟了銀子把他倆扔給年邁的曾祖,倒是越發的念家起來。
其實連意心裡清楚,連長海夫婦的改變還得說回臨魔城九星連珠那次,一家人都以為她死了,連長海和錢秀兒自那一回嚇出個好歹後,心境、觀念、想法什麼都發生了改變。
又兼之外麵不安全,為了不給兒女添麻煩,怕有什麼人存了壞心思,抓他們威脅越發名動天下的兒女,倒真就連坊市都不出了。
一日日的,修煉、做生意,忙的很充實,兩人心中也安寧的很。
連意按住錢秀兒的手:“娘,我就要點好吃好喝的,彆的您就給連外存著吧,等他回來,您就催他給您生個孫孫帶著,到時候這些靈石啊,您給連外也好,給他的道侶也罷,甚至給孫孫就是了,就是彆給我。”
“給我也行,就是彆跟我提那些有的沒的要求了,也彆指望我,我沒空生、也沒空帶,再說我這雷靈根,成日被雷劈來劈去的,修為都元嬰了,估計是生不出什麼孫孫來了。”
“您看著連外就行,木有生發之意,單木靈根的修士一般多子,趕緊的,真的到了化神,可就更難了。”
連意振振有詞、羅裡吧嗦、胡說八道了一大堆。
主要中心意思就一個,死道友不死貧道,好弟弟就是用來給姐姐填坑的。
知娘莫若女,她這娘每次看到她必要說的,什麼誰家又生了什麼,誰家有了道侶,連舒瀾怎麼、連雁覃怎麼、花小朵怎麼……
聽的頭要炸。
尤其在她給過銀子後,許是自詡有了底氣,立刻就要提這事兒,再配以泫然欲泣的眼神,她怎麼找架得住?!
隨著年齡增長,這些年,越發如此了,以前她也沒這嗜好?莫不是這些年實在太閒了?
連意實在是怕了,還是趕緊堵住她的嘴,徹底的那種。
幸好,她還有個可以甩鍋的人。
窺天“噗嗤”一聲,被連萬山瞪了一眼也不介意。
連家人是真的很好玩,就覺得煙火氣特彆重。
窺天很喜歡這種,就願意賴在連家小院子裡聽他們閒叨咕。
他也特彆愛看藤仙連意無奈又無語,敢怒不敢言,又不得不提起十二分力氣忽悠自家老娘的樣子。
就好像他自己。
被拉下神壇的滋味,窺天不知道藤仙連意怎麼想的,但看她眉眼間隱隱愉悅之色,並未有任何不悅不耐之色,越發的平和,他估摸著她也喜歡的很。
沒人知道,他其實見過前世的藤仙連意,如今的連意和當年的她,幾多相似,卻又完全不同。
少了一份孤高,多了更多的柔軟,而這一切是如今的這一世生活帶給她的。
要問窺天自己,他肯定也得說,真不賴,日子就應該這麼過。
想起記憶中冷冰冰的仙界,他是真不想回去。
一點不想。
連萬山八風不動的吃他的肉,喝他的酒,自來這種催婚催娃的話題,他都不參與。
連家這麼多子孫,都是他的後代,他管他們呢,誰生不是生。
要他說,當年他就是想岔了,生出一群討債的,連家起起伏伏的,他這回來了,還要幫著振興家族,累的慌不。
孑然一身多好,他當年也不知道哪根筋抽抽了。
連意要麼不出手,一出手就是大招,成功的把她娘堵的沒話說了。
她頂著她爹有些埋怨的眼神,趕緊狗腿的倒酒:“喝喝喝,這酒雖然是我勾兌的,但真是好酒,嘗嘗啊,爹,您不是愛酒,多喝點。”
一邊又借花獻佛的給她娘夾了一筷子她娘最愛吃的菜。
她連忙看向連萬山,擠擠眼,就飛快的進入正題:老祖宗,虹河一事您可得給我好好講講,它可關係到連外失蹤一事。”
說到正事,一家人都嚴肅起來。
自然沒人提剛才那一茬兒了。
連外魂火穩定,一家人便是心中擔心也有限,他們跟連明世一樣,早練出來了。
不過,既然有相關線索,自然要不遺餘力的去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