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到也是不聲不響失蹤的杜惟光,想到藤仙連意,他就有一種怎麼壓也壓不住的不詳的感覺。
及至今日,常家噩耗傳來,說常展的魂燈滅了。
他心中不祥之感已經到了極致。
距離常展失蹤三天都沒有,常展就被殺了?
藤仙連意什麼手段他早就耳聞過很多次了。
那可是個百無禁忌的主兒,搜魂、扒衣、搶財寶,無惡不作,也毫無底線。
什麼心有大義,她才是這個世上最適合當魔的。
隻恨當年他沒有殺了她。
若是當年,他殺了她,如今也沒有這些事兒。
他們的魔主,如今不說稱霸廣眉星域,至少也大事成了過半了。
可如今呢?
想是這麼想,可這世上哪有什麼後悔藥,
曹軒輦隻要想到常展的死可能會帶出他在水簾城的事,就坐不住了。
趕緊過來收拾收拾,準備棄了這一處宅子,再不過來了。
藤仙連意如今的厲害,曹軒輦已經不想回想了。
一想起來,心中就火急火燎的難受。
不過,他也不是傻子。
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等到連意走了,再東山再起便是了。
打的是這般的好主意。
隻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風鈴乍響之時,曹軒輦先是愣了,此後,心中那股慌亂之感怎麼也壓不下去。
心中還在說:不能吧,藤仙連意再怎麼也還是個人,怎麼可能常展才失蹤那麼點時間,就闖了過來。
便是他自己,從常展失蹤算起,也沒辦法這麼快就辦到吧!
除非連意本來就在水簾城。
可是怎麼可能呢!
他在水簾城浸淫多年,若是藤仙連意真的來了,怎麼可能不知道。
司空燦死在桑城自己的私宅這事已經過去近半年了。
之前,雖說藤仙連意小動作不斷,但隻局限於清理司空燦的爪牙勢力。
怎麼忽然,這股妖風吹出來了。
不會是連意真的找來了吧。
可是,內心深處也在告訴他,可能當真如此。
畢竟,除了連意,誰又敢這麼明目張膽的闖他的私宅,把陣法驚動成這般模樣,有恃無恐的很。
思緒紛雜隻是一瞬,他四下張望,寄希望於這陣法的高超,不求它能撐個天長地久,隻求能多給他爭取一點逃跑的時間。
不慌不慌,他又不是無路可走。
剛扭過頭,那四串風鈴忽然“鈴”了一聲,發出最後的絕響。
曹軒輦心驚的扭過頭去,那四串風鈴線已斷,風鈴崩裂落於地上。
身後,已是連意好整以暇的聲音:“軒魔主,彆來無恙啊!”
曹軒輦雙手藏於袖中已經噌噌的冒出汗來。
他重新轉回來,麵上倒是一片怒容:“誰是軒魔主,我不認識!”
“你究竟是什麼人,居然擅闖我的宅院,本座好歹也是元嬰修士,你當真不怕惹禍上身?”
他上下打量著連意:“瞧你的樣子,似乎是外來修士,本座且不與你計較,還是速速離去,等下次,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連意像看傻子一般看著曹軒輦。
她忽然發現一件事,原來曹軒輦的容貌又變了!
難怪他敢這麼蒙她!
不過,變來變去,那雙眸子還真沒有什麼變化。
想到曹軒輦當年逃跑之時,就是化成黑煙逃跑的。
他和雙巳界的其他魔兵魔將興許還不同,本身就隻剩下軀殼了吧,內裡的神魂興許根本不是他自己的了。
是了,否則,怎會做出將家族全都毀之一炬的事兒!
其實,魔主分身都是這般的情況。
魔主分身哪兒來什麼魔種加身,又哪裡來額外的神魂?
魔種就是他們自己,他們自己就是魔種。
“軒魔主,你的魔氣都要溢出來了,你還要否認嗎?”
連意可沒有跟他客氣的意思。
這廝太敢做不敢當了!
曹軒輦還想抵賴,連意已經沒有耐心了,直接換了稱呼:“曹家老祖,一彆經年,你看起來過的不錯嘛!”
話音未落,曹軒輦的臉色已然幾變了。
“你果然認出我了?!想不到你這個死丫頭,居然還有這樣的造化!”
“早知如此……”
連意藏於袖中的手中,千絲萬縷的彩色靈線已經蓄勢待發了。
麵上卻是從容一片。
說出來的話倒是犀利入刀,半分不讓。
“早知如此什麼?曹家老祖記性不大好,當年,贏的人可是我,你嘛,嘖嘖嘖,丟盔棄甲,你還記得你那把金雪劍嗎?”
“隻可惜啊,那種破爛玩意兒,我也不知道丟哪兒去了。”
“若是早知道,還有他鄉遇故知的這一天,我肯定不會亂放,必要物歸原主的。”
這幾句話下去,曹軒輦當真是氣的七竅生煙:“黃口小兒,豈有此理!”
身體周圍,黑色的魔氣已然蔓延一片。
連意“哼”了一聲,連動彈都沒有。
除了身體周圍似霧似幻的彩色靈線跟彩色蝴蝶般蹁躚起舞以外,她再眉頭都沒動一下。
若說曹軒輦那一處,是一片幽暗深淵,連意這般就美好的像是世外桃源。
兩者各自偏安一隅,涇渭分明,各自安好。
不過,這也不過是表麵上的罷了。
此時的連意甚至還能笑出來:“曹家老祖,你難道沒發現什麼不對勁兒嗎?”
曹軒輦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黑如鍋底來形容了,他覺得自己深深被連意鄙視了。
從頭到尾,她都是一副輕鬆寫意的態度,同他的如臨大敵一對比,他簡直像個笑話。
連意從頭到尾就沒將他放在眼裡。
從小就是這樣的討厭!
連意這般的模樣激起了他久違的記憶,心中一根叫理智的弦瞬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