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側殿的庭院裡,燕懷幽躺在軟榻上,滿麵怒容地看著跪了滿滿一院子的宮人們,用虛弱的聲音吩咐道:“給本宮打,狠狠地打!”
“這群沒用的狗奴才!”
“啪——”又是一板子下去,直打得那太監整個差點從凳子上彈起來,嗷了一嗓子。
燕懷幽心裡仍舊是怒意衝天,要不是她手腳不便,恨不得自己衝上去親自動手了。
她被吊在房梁上整整一夜,竟然沒有一個人發覺,都是廢物!
等一院子的奴仆都挨完板子被拖下去了,燕懷幽才喘了一口氣,狠狠問道:“去看看秦雪衣……那個死丫頭人回來了沒有?”
聽雨苑。
秦雪衣此時正在教小魚打拳,將她的背一按,道:“挺直些,重心放在右腳,不然一陣風都能把你吹倒。”
“哦,”小魚向前揮出一拳,道:“是這樣嗎?郡主。”
“嗯嗯,”秦雪衣滿意地點點頭,誇道:“有點像模像樣了。”
小魚便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正在這時,秦雪衣眼睛餘光掃過院子門口有一道人影過來,仿佛在探頭探腦,她衝小魚使了一個眼色,小魚頓時會意,點了點頭,立即收了拳勢。
秦雪衣抱著雙臂看過去,高聲喝道:“什麼人?!”
那黑影一縮,過了一會,才出來,原來是個小太監,他有些怕秦雪衣,畏畏縮縮地道:“郡、郡主。”
秦雪衣打量他一眼,覺得有些眼熟,便道:“你鬼鬼祟祟地在我院子門口做什麼?”
那小太監道:“奴才奉了三公主殿下的命,來、來看看您回來沒有。”
“哦?”秦雪衣頓時笑了,道:“正好我才回來,還沒來得及去探望三公主殿下,她還好嗎?”
小太監支支吾吾道:“那、那郡主隨奴才來。”
“郡主。”小魚不知燕懷幽派人來,又是要作什麼幺蛾子,麵上露出擔憂之色。
秦雪衣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道:“你乖乖在這裡,我去去就來。”
小魚固執道:“奴婢跟您一塊去。”
她近來脾氣也愈發擰了,秦雪衣拗不過她,隻能也帶著一起去了西側殿,待看見躺在軟榻上的燕懷幽,小魚心裡嘀咕道:三公主殿下這架勢,也太大了吧。
燕懷幽見了秦雪衣進來,姣好的麵孔一陣扭曲,她伸出手,一旁的宮婢連忙將她扶起來,豈料不小心碰到了她手腕上的傷,燕懷幽痛叫一聲,反手便是一巴掌抽了過去,啪地一聲分外響亮。
“狗奴才!笨手笨腳!你想害死本宮嗎?”
那宮婢嚇得渾身一顫,連忙跪了下去,磕頭求饒不止,秦雪衣看得眉頭輕皺,燕懷幽猶不解恨,冷聲道:“拖下去,掌嘴!”
立即有兩個太監上來,將那宮婢拖了出去,燕懷幽這才看向秦雪衣,她眼裡的怒色還未散去,小魚嚇得一顫,怕她找秦雪衣的麻煩,下意識往她身邊靠了靠,試圖用嬌小的身軀將她擋住些。
燕懷幽壓根沒把她看著眼中,冷笑一聲,對秦雪衣道:“聽說你昨兒夜不歸宿,是在哪個姘頭那裡歇的?”
她話說得刻薄難聽,顯然是故意要挖苦秦雪衣,秦雪衣想了想,笑了:“我是在宿寒宮裡歇的,若照三公主的意思,這姘頭自然是長公主殿下了。”
燕懷幽表情一僵,臉色倏然變得難看,她按住軟榻,眼神惡狠狠地盯著秦雪衣,道:“你昨夜沒回翠濃宮?”
秦雪衣無辜道:“回了,隻是在外麵叫了半日的門,也無人來開,大晚上的天寒地凍,我就去宿寒宮了,怎麼?三公主有事?”
燕懷幽直覺昨天晚上那個害她的人是秦雪衣,可她夜裡宿在宿寒宮,有燕明卿護著,她下意識便有些忌憚起來。
燕懷幽緊緊盯著她,目光如刀子一般,怨毒而冰冷,她深吸一口氣,道:“秦雪衣,你彆得意,總有一日,本宮要讓你再也笑不出來。”
秦雪衣眉頭輕挑,全然沒有懼色,笑眯眯道:“那我就先等著三公主了。”
燕懷幽看她那從容自若的模樣,恨得牙癢癢,抬手掃落旁邊的杯盞,怒罵道:“滾!給本宮滾出去!”
秦雪衣求之不得,帶著小魚麻溜跑了,臨出門還不忘探頭進來,笑道:“三公主行動不便,可要好好將養,切莫動氣,傷了玉體可就不好了啊!”
回應她的是一個描金茶盞,砸在地上摔得粉碎,伴隨著燕懷幽怒不可遏的罵聲:“滾!”
秦雪衣拉著小魚出了西側殿,然後停下腳步,兩人對視一眼,都不約而同地撲哧笑了出來。
“走,咱們回去了。”
主仆二人正要往聽雨苑走,卻見一名宮人匆匆過來,見了秦雪衣,連忙行禮,道:“郡主,四公主殿下來了。”
他話音才落,廊柱後麵便探出了一個圓乎乎的小腦袋,小臉白嫩嫩,披著一件獅子戲球的大紅鬥篷,一笑眼睛就彎成了小月牙,甜甜道:“長樂姐姐!”
秦雪衣一顆心頓時就化成了糖漿,小豆丁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天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