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若茗聽了這幾句話,哪裡還能不知道秦雪衣的身份,早前看她便覺得頗是麵熟,卻原來是長樂郡主,難怪這麼硬氣,敢跟她叫板。
旁邊的劉掌櫃自然也聽了個清清楚楚,忍不住抬起手擦了擦額頭,汗都沁濕了鬢發,心說,竟然也是一位郡主,這下完了。
燕若茗知道了秦雪衣的身份,卻並不怕她,若認真論起來,她才是正正經經的郡主,身上流著皇室血脈,比秦雪衣這個冊封的野路子郡主可要高貴得多。
她與燕懷幽交好,從她那裡聽了諸多有關於秦雪衣的話,對她沒什麼好印象,再加上這次三公主燕懷幽被禁足了,究其原因,竟也有秦雪衣的份兒,便更是不喜這人了。
燕若茗挺直了腰身,道:“我還道是誰有這麼大的膽量,卻原來是你。”
她說著,唇邊漾出一絲輕蔑的笑意來:“出了一趟宮,你倒很有底氣麼?”
溫停月看出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對勁,再看秦雪衣麵上的表情冷冷的,還浮現出幾分怒意,頓時暗叫不好,這長樂郡主看起來不是個什麼好揉捏的脾性,若是忍不了,一拳打過去,昭華郡主豈不是要當場昏厥?
因擔心秦雪衣衝動,她連忙上前一步,有意無意地站在她身邊,麵上故作不解,淺笑著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燕若茗不說話,秦雪衣見溫停月與燕若茗認識,隻以為她們二人有交情,懶得搭話,最後溫楚瑜看向那旁邊不停擦汗的掌櫃,問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劉掌櫃把汗擦了又擦,才低聲挑揀著話說了:“是……兩位郡主,看中了同一支簪子,這才起了爭執。”
話裡話外都是撇清自己的乾係,秦雪衣聽了十分生氣,怒視著他,冷冷道:“你怎麼不說是你做事偏頗,才導致的如今這局麵?”
劉掌櫃額上滑下豆大的汗,今晚做這筆生意真真是要了他的命了,囁嚅道:“是……是,是小老兒的錯,還請郡主見諒。”
溫停月見事情不對,又多問了一句,劉掌櫃這才艱難地把事情原委說清楚了,說到底,他也隻是個沒什麼身家的生意人而已,昭華郡主是位富貴的金主兒,誰能不巴著她?自然要事事都緊著她來,伺候周到了,然而萬萬沒想到,又碰到了一個硬茬。
劉掌櫃的想法,溫氏兄妹倒也能摸個**不離十,雖然覺得他做得有失偏頗,但是大多數商人俱是如此的。
溫停月有心解圍,看了看秦雪衣手裡的金簪,笑吟吟道:“這簪子確實好看,不知掌櫃的鋪子裡還有沒有一樣的?”
劉掌櫃擦著汗,仔細想了想,連忙道:“還有,還有!小老兒記得這簪子的樣式是有一套兒的,一支是金蝶趕花簪,一支是金榴枝鸞鳥簪,俱是出自同一位老工匠之手。”
他說著,又趕緊命人去翻箱倒櫃找了出來,先是捧著給秦雪衣:“郡主您看看,這樣式的喜歡麼?”
秦雪衣打量一眼,簪子很精致,隻是金榴枝配著鸞鳥有些俗氣,上麵鑲著祖母綠,若是讓燕明卿插戴著,大概會顯得老氣,也沒有紅紅的石榴子,不襯膚色,遂搖搖頭,道:“我是買來送人的,這簪子不合她戴。”
掌櫃無法,又捧著遞給燕若茗,陪笑道:“郡主您看……”
豈料燕若茗眼風都不給一個,無動於衷,目不斜視地道:“本郡主從不要剩下的,就要那一枝金蝶趕花的簪子。”
怎麼就是剩下的了……
劉掌櫃心裡暗暗叫苦,隻好又朝溫停月投去求助的目光,溫停月暗自搖頭,反手又是一肘子捅在她哥溫楚瑜身上,示意他來。
溫楚瑜抽了抽嘴角,他哪兒有什麼法子?照他看來,這兩支簪子明明一模一樣,都是黃金打的,誰知道那昭華郡主是抽了什麼風,非得要另一支?
雖然不太明白女孩兒們的固執,但是溫楚瑜的直覺素來很準,打死他也絕不會去做勸說秦雪衣的蠢事來。
事態一時僵持不下,秦雪衣看了看外麵,時候不早了,她耽擱了這麼久,若再不回去,恐怕燕明卿就要找過來了,遂懶得與他們糾纏,拿出那張一千兩的銀票來,道:“簪子我買了。”
掌櫃下意識要去接,燕若茗杏眼一瞪:“你敢!”
劉掌櫃手一哆嗦,手裡的簪子都差點掉到地上去了,燕若茗輕哼一聲,道:“我買不著,彆人也彆想買著,這簪子你就給我留著,當你們鋪子的鎮店之寶。”
秦雪衣氣急,冷聲道:“你未免管得太寬了些!”
燕若茗不屑地嗤了一聲:“我偏要管,你看他敢不敢賣!他若敢賣,我明兒就叫人把這鋪子給封了。”
“是嗎?”門外忽然傳來一個冷淡的聲音:“昭華郡主好闊氣,若我們非要買呢?”
聽見這有些熟悉的聲音,燕若茗眉頭輕皺,心裡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抬頭一看,隻見一道高挑修長的身影出現在店鋪門口,她頓時渾身一震,驚呼出聲:“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