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秦雪衣有些無所適從,本能地警惕起來。
她想要推開對方,卻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動彈了!秦雪衣震驚之下,動了動手肘,原本麻痹的手臂總算有了微微的力氣,隻是被一根細細的繩索纏縛住了,一時半會竟然掙脫不開。
秦雪衣深吸一口氣,壓抑著內心的驚懼,問道:“你想做什麼?”
那人嗬的一聲低笑,手背輕輕擦過她的臉頰,觸感溫涼,秦雪衣卻忍不住撇開臉,往後躲了躲,聽見他道:“我喜歡刻玉。”
一開始誇她身上涼,像玉一樣,這會兒說他喜歡刻玉,該不是要把她當成玉刻了吧?!
秦雪衣的心裡騰地竄起了毛骨悚然的感覺,她甚至感覺到那鋒利的刀刃接近皮膚的觸感,冰冷而薄。
襟口被輕輕挑開了,一個帶著溫熱的吻落下,緊接著便是那刀刃,耳邊響起了那人的聲音,輕輕吟著:“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水殿風來暗香滿……”
鋒利的刀刃落下的瞬間,秦雪衣突然高聲叫道:“燕明卿!”
那人的聲音戛然而止,刀刃也停住了,再往下半分,便是秦雪衣的肩頭,空氣中一片死寂,顯得有些古怪而詭異。
過了一會,那人像是陷入了什麼疑惑之中,自言自語道:“誰?”
“你在……叫誰?”
秦雪衣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道:“我在叫燕明卿,你認識他嗎?”
那人快速地否認:“不,我不認識!”
他回答得這樣快,就好像是下意識的一個反應,根本沒有經過思索,秦雪衣卻不肯輕易放過他,逼迫似的追問道:“這是他住的地方,你怎麼會不認識他?那你是誰?!”
“我是——”
他的聲音倏然停下,空氣再次恢複了寂靜,就在秦雪衣屏住呼吸,開始試圖掙脫繩索之際,她清晰地聽見了一個聲音喚她:“心兒?”
語氣如此熟悉,秦雪衣一時間震在了原地,連掙脫的動作都忘記了,她吃驚地抬起頭,試探著叫道:“卿卿?”
刻刀倏然脫手,掉在了秦雪衣的腳邊,發出當啷一聲清脆的聲響。
燕明卿的語氣裡透著不可置信和震驚:“你怎麼在這裡?”
秦雪衣比他還要震驚,張了張口,半晌,卻隻是道:“卿卿……我好冷啊。”
她的牙齒都不受控製地打起了抖,聲音顫悠悠的,顯得分外可憐,四月的湖水本就很涼,這會兒又被冷風吹了半晌,秦雪衣能堅持到現在已是十分不易了。
燭光冉冉亮起,如浸染的水墨一般驅散了室內的黑暗,秦雪衣的視線終於明亮起來,她身上的衣衫全部濕透了,還往下麵滴著水,濕噠噠的,看上去分外狼狽。
燕明卿驚道:“你怎麼渾身都濕了。”
秦雪衣臉色蒼白,凍得瑟瑟發抖,道:“我、我進不來,隻好……從湖裡遊過來的。”
燕明卿麵上猶帶震驚之色,但他什麼也沒說,脫下了身上的外裳披在了秦雪衣的身上,將她緊緊包起來,然後攔腰抱起,快步往樓梯上走去。
趁著這空隙,秦雪衣轉頭打量這閣樓,就像她之前猜測的那樣,到處都掛滿了卷軸,有字有畫,在夜風的吹拂下,飄忽不定,宛如幽靈一般,甚是怕人。
穿過長長的樓梯,二樓也是漆黑一片,沒有點燈,但是燕明卿的步伐穩健,他像是對這裡一切物事和擺設都了如指掌。
秦雪衣仍舊是什麼也看不見,但是她此刻再沒有之前的那種心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心落在了實處的感覺。
燕明卿把她放在了軟榻上,然後略微直起身,秦雪衣雖然看不清楚他的臉,卻能感覺到對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她微微屏住呼吸,喚道:“卿卿?”
空氣依舊安靜,沒有人回答,下一刻,秦雪衣便感覺到一隻微涼的手,輕輕撫在了她的臉頰處,溫柔得如同三月裡的風。
她仿佛聽見了一聲低低的歎息,卻又有些像是錯覺。
“在這裡等著我。”
他說完,便起身走開了,秦雪衣裹著燕明卿的外裳,坐在榻上,雙手抱著膝蓋,乖乖地等待著他回來。
過了一會,不遠處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秦雪衣抬起頭,看見那熟悉的人影自後麵走過來,手裡舉著燭台,暖黃的燭光勾勒出他的影子,修長而優雅。
燕明卿放下燭台,將手中的衣物放在榻邊,輕聲道:“先把濕的衣裳換下來吧,彆受寒了。”
秦雪衣自袍子裡伸出手,接過衣服,她忽然頓了一下,抬眼看向燕明卿,臉上泛起了淺緋色,道:“你先轉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