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貢是伊爾澤最小兒子。
拜蒙曾經提起過,儘管隻是寥寥幾句話,卻讓伊芙對這個最小兒子有了一個大致印象——遇見他一定要繞道走。
伊芙也向瓦妮莎打聽過魔王兒子們消息,在說到三位兄長時候,瓦妮莎神色如常,甚至帶著恭敬,唯獨提到賽貢時,瓦妮莎才露出了畏懼和反感神情,隻說了幾個字就閉口不言、不肯再多談論一句話了。
而現在,伊芙終於見到了她一直以來都感到好奇賽貢。
老實說,對方擁有著一張漂漂亮亮、容易惹人喜愛臉蛋,或許是因為年紀過小,他臉上還帶著一些嬰兒肥,笑起來時候左邊臉頰會露出來一個小小梨渦,似乎很容易讓人感到親近。
但是那雙碧綠眼睛卻像爬行毒蛇一樣冰冷。
巨大反差在他身上營造出一種彼此不相容、又相互拚湊起來違和感,讓人覺得詭異。
伊芙察覺到對方眼神、言語之中充滿著冒犯,看起來不懷好意。她搖了搖頭,說:“按照人類習俗,我跟你父親並沒有結婚,也不算合法夫妻,你不用這麼稱呼我。你可以叫我名字,我叫伊芙。”
賽貢歪了下頭:“那好吧,王後。”
“我花了那麼多功夫,都沒有馴服尼德霍格這條畜生,王後你可真是了不起,輕而易舉地就能騎在它身上。”
賽貢笑眯眯地彎起一雙碧綠色眼睛,繼續用討人喜歡語氣說:“父親活著時候騎父親,父親死了之後騎父親龍。王後,你到底是怎麼做到呢?能告訴我麼?”
伊芙:“……”
麵對如此明目張膽、刻意貶低語言羞辱,伊芙絲毫沒有生氣。她想了一下,如實地開口道:“你好像很討厭我。”
對於賽貢表現出來反感,伊芙倒不是不能理解。如果放在人類社會來看,她大概就是一個莫名其妙介入人家家庭外來者,不過,根本不在乎親緣關係惡魔會介意這種事情麼?
賽貢否定了這一點,笑眯眯望著她,甚至還開始撒嬌:“當然沒有,我王後。尼德霍格也是父親遺產之一,我從小就喜歡它,可它不太喜歡我,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它乖乖聽我話呢?教教我嘛,王後。”
“如果你不用過於粗暴手段對待它,”伊芙說,“或許它對你態度會好一點。”
聽她這麼說,賽貢立刻露出了一副“哎呀糟糕乾壞事被大人發現了”表情。
“給它吃點苦頭嘛,”賽貢輕飄飄地說,“誰讓它不肯聽我話?”
尼德霍格像是忍耐到了極限,它低聲吼叫了一聲,長著鋒利倒刺龍尾巴怒氣衝衝地朝賽貢抽過去,隻不過沒有碰到瞬間消失惡魔,反倒是把房間裡唯一家具劈了個稀巴爛。
伊芙:…………啊,我床。
伊芙俯下身,愛撫似輕輕地摸了摸黑龍脊背上鱗片——這一般是她拿來對付家裡發脾氣貓手段,不知道對龍有沒有用——然後輕聲細語地安撫它:“好啦,不要在家裡打架,尼德霍格,這裡全都是伊爾澤東西,他不會希望自己東西被弄壞。”
伊芙連摸帶哄,終於安撫住了尼德霍格,對方憋著氣,暴躁地在家裡轉圈圈。
很快,年輕惡魔聲音就從伊芙頭頂上響了起來。
“尼德霍格居然真乖乖照做了……你還挺有一套嘛,王後。”
賽貢雙手背在身後,微微彎下腰,用打量商品一樣眼神觀察著她,好奇地問:“你就是用這種語氣跟父親說話麼?”
伊芙仰起臉,問:“哪種語氣?”
賽貢:“讓我覺得犯惡心語氣。你再說一句讓我聽聽。”
伊芙:“……”
對方命令似口吻讓伊芙沉默了下來。
見她不肯乖乖配合,賽貢頓時露出了微笑,碧綠色眼睛也彎了起來。
他伸出黑色手,掐住伊芙嘴角,逼迫她張開嘴,聲音輕快地說:“我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千萬不要拒絕我。來,張開嘴,說句話讓我聽聽。”
賽貢手上並沒有像拜蒙那樣勾狀指甲,但還是差點把伊芙嘴角掐出血來。
他欣賞著伊芙臉上逐漸變得順從神情。
“我隻是不想讓你覺得惡心,”伊芙輕輕地說,“請放開我好麼?我覺得有點疼,好像出血了。”
說完之後,伊芙就感覺到自己嘴角被什麼柔軟、濕漉漉東西飛快地舔了一下。
是賽貢掌心上那張嘴吐出了舌頭、舔了她一下。
“放心吧!沒出血。”
那張嘴一張一合,軟軟地安慰她。
“臟死了!不要亂舔不乾淨東西!要吐啦!”另一張嘴尖叫了起來。
伊芙:“……”
倒是賽貢愣了一下,不自覺地抿了抿柔軟嘴唇。他小動作正好被伊芙看見了。
賽貢注意到了伊芙視線,似笑非笑地看了回去,他眼睛明明很明亮,但被這雙眼睛直視時候總讓人覺得有條毒蛇在脊背上冷颼颼地爬行。
“這麼看起來,你好像跟我之前見到人類長得不太一樣……”賽貢忽然說。他又湊近了一點,仔仔細細地把伊芙臉看了個遍,目光足以讓人感到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