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微臣之前就給燕容華看過脈,她先天不足,身體太弱,氣血不暢,這種情況隻能慢慢養著,若是下猛藥,虛不受補,反倒會損了根基,雪上加霜,”林忱頓了頓,繼續道:“依微臣拙見,可以先用冷玉暫時退熱,再輔以金針,徐徐克之。”
楚彧冷道:“徐徐克之?朕已經給你小半個月的時間了,初時你說自己的醫術不過爾爾,如今看來,果然如此,想是太後看走眼了。”
這是明擺著不相信林忱的醫術了,林忱低垂著頭,不敢言語,楚彧又對李得福道:“去太醫院召劉院使前來診治。”
李得福立即應聲去了,大約過了兩刻鐘的時間,便帶著一個鬢發斑白的老太醫回來了,也難為他一把年紀,走得氣喘籲籲,進門便要俯身作揖,楚彧擺了擺手,道:“無需多禮,先給嬌嬌治病。”
他一時心急,連私下喚的小字都叫出來了,引得皇後側目,劉院使連忙到了床邊,捉住燕搖春的手,開始診脈,一番望聞問切過後,才給出了和林忱差不多的答複,意思是最好先退燒,再用針灸法壓住內熱,佐以湯藥。
楚彧聽罷,道:“先治。”
劉院使自是不敢耽擱,然而等到要施針的時候,他麵露遲疑之色,對楚彧道:“皇上,老臣無能,年事已高,這眼神兒不好使了,擔心誤了貴人的病情,林院判師從青州徐老太醫,得了他的真傳,針灸之術已青出於藍,或可讓他一試。”
楚彧看了林忱一眼,頷首道:“既如此,那你就施針吧。”
林忱領了旨意,心中略微鬆了一口氣,開始為燕搖春針灸,然而在施針的過程中,天子的目光一直緊盯著他的動作,銳利迫人,仿佛隻要他稍有不對,便會叫人把他拉出去砍了。
所以為了項上人頭,林忱愈發地小心謹慎,後背沁的冷汗幾乎將衣衫打濕了。
當最後一根金針落下之時,燕搖春終於悠悠醒轉,因為頭痛的緣故,她下意識蹙起眉,吃力地睜開眼,低喃道:“水……”
“主子醒了!”
跪在床邊的知秋既驚又喜,一邊抹眼淚,一邊連連道:“奴婢去給您拿水!”
然而她才剛剛起身,楚彧便已上前,俯身將燕搖春半抱起來,李得福立即把早就晾好的溫茶捧上,一旁的皇後卻伸手,道:“讓本宮來吧。”
李得福微微一驚,忙道:“奴才……”
沒等他說完,皇後便已接過了那一盞茶,拿著銀匙舀了舀,送到燕搖春唇邊,燕搖春原本燒了一晚上,渴得要命,一氣兒喝了半盞茶,沒留神險些嗆著,茶水順著唇角流下來,皇後下意識伸手去拭,然而還沒碰到,就被另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擋開了。
楚彧淡淡道:“朕來就行。”
帝後二人對視片刻,皇後向來敏銳,從那雙鳳眸中察覺到了幾分明顯敵意,她若有所思,又看了燕搖春一眼,神色閃過幾分興味,慢慢地收回手。
而直到這時,燕搖春
才發覺四周站滿了人,知秋盼桃,皇後,李得福,阮拂雲,林太醫,還有一個陌生的白胡子老頭兒,甚至蕭美人也在,一個個都盯著自己看。
燕搖春有點毛骨悚然,遲疑道:“你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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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開口,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嗓子嘶啞艱澀,像是含了一把沙子,又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總之難聽得要命。
緊接著,燕搖春便聽見那個陌生的白胡子老頭道:“眼下暫時沒有大礙了,讓燕容華靜養著,不過還需時刻留心病情,以防反複。”
正在這時,皇後忽然對楚彧道:“既然皇上說,燕容華這病是因臣妾而起,不如就讓她搬去攬月殿,臣妾親自照顧。”
“不妥,”楚彧想也不想,拒絕道:“你每日晝伏夜出,又管著六宮事宜,如何能照看得好?”
“那皇上的意思是……”
楚彧道:“朕可以照顧她,不勞皇後費心了。”
皇後卻輕挑柳眉,道:“皇上日理萬機,忙於政事,卯時上朝午時散朝,還能顧得上她?恐怕到頭來大概也是宮人照看,更何況……”
她的目光掃過林忱,語氣淡淡道:“燕容華如今病重在身,皇上還留宿摘星閣,難道就不怕被有心人借題發揮?”
聞言,楚彧的眼神微微沉下來,空氣幾近凝固,就在這時,一個細細顫顫的聲音道:“嬪、嬪妾願意……”
一時間,眾人循聲看去,開口的竟是看似怯懦的阮拂雲,她鼓起勇氣道:“嬪妾可以照顧燕姐姐。”
與此同時,蕭美人咽下到了嘴邊的話,垂眸不語,楚彧打量阮拂雲一眼,目光中帶著幾分審視的意味,緩緩道:“你自己尚且還需要她照顧,又如何照看得了她?”
這話委實不怎麼客氣,阮拂雲的臉色一下就白了,緊緊咬住下唇,皇後眼中的興味更甚,她看向楚彧,道:“依臣妾之見,皇上倒不如問問燕容華的意思。”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燕搖春身上,此時燕搖春還半倚在楚彧懷中,渾身酸軟無力,腦仁疼得像是被人用腳來回碾了八百遍,她耷拉著眼皮,慢吞吞地開口:“謝謝你們關心,我哪也不想去。”
說完,她又輕輕揪住楚彧的衣角,輕聲叫道:“八幺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