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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房裡,穿著一件灰色襖子的周嬤嬤,板著一張臉,端著老侯爺身邊大管事的身份,不停地敲打著陸文雅。
“世子夫人,不是奴婢說你,您不為自己著想,也應該為整個侯府想一想。”
“咱們府裡唯一的嫡小姐,卻是個傻子。這事兒說出去,不說爺們沒臉,將來姐兒們婚嫁隻怕也會受到影響。”
“您又何苦選個傻子……”
“住嘴。”周嬤嬤一口一個傻子,終究刺痛了陸文雅的神經,她猛然一拍床沿,狠厲地吼道:“不管我的六姐兒傻不傻,她都是你的主子,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奴才來置喙?”
周嬤嬤被吼得一愣,這些年來,這位夫人在整個安樂侯府裡活得就像個透明人一樣。她都快要忘了,當年陸文雅剛嫁進蘇家時,是何等的風華絕代,世家貴女的手段又是何等的厲害。
此去經年,曾經的姝色美人早在這後院的爭鬥下,凋零的隻剩下枯瘦的皮囊,還有什麼好怕的?
想到這裡,周嬤嬤很快穩住了心神,冷笑道:“夫人不愛聽,身為侯爺身邊的大管事,奴婢卻不得不說幾句。”
這是拿侯爺來壓她呢?
陸文雅慢慢攥緊了拳,她這些年過得渾渾噩噩,連個嬤嬤也能欺到她的頭上,真是可笑。
“父親那邊我親自去跟他說,王嬤嬤,替我更衣。”
陸文雅發了狠,她咬了咬牙,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
姝姝是她的女兒,不論她是傻了還是殘了,她都是她的女兒,彆人的孩子再好,跟她有什麼關係?
就因為她不聰明,所以她選了她親生的女兒也錯了不成?天底下哪來這樣的道理?
王嬤嬤唬了一跳,趕忙扶住了陸文雅,焦急地勸道:“夫人不可衝動……”
她身體本就不好,外麵天寒地凍的,這裡走到外院的路程可不短,萬一染上了風寒如何是好?
這麼急急地去,惹惱了侯爺,隨便一個罰跪,隻怕都會要了夫人半條命。
周嬤嬤也皺了皺眉,她正想說侯爺這會兒沒功夫見她的時候,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很快通往臥室的珠簾便被掀開。
“世子爺,您怎麼來了?”
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尤其是衣服還濕了好幾團,周嬤嬤滿臉詫異。
這人衣服都沒換,什麼事值得他如此著急?
蘇青致也一臉懵,垂眸看著身邊的小豆丁,不解地問:“你帶我來這做什麼?”
“我怕壞人欺負娘,我要保護娘,可是我太小了……”
蘇姝滿臉沮喪,她的目光仰望向蘇青致的時候,卻滿滿都是崇拜,嘴裡也吹起了彩虹屁:“不過有爹爹在,我就什麼也不怕了。爹爹這麼厲害,您一定不會讓壞人欺負我跟娘對不對?”
蘇青致:“……”
背後總覺得涼涼的是怎麼回事?
可仔細想想,小家夥的話也沒錯呀。試問這個家裡除了他老爹以外,他還怕誰?
蘇青致的心中頓時生出一股豪情,爽快地點了點頭:“這是自然。”
周嬤嬤:“……”
有被內涵到。
陸文雅視線狐疑地瞥了一眼屋裡的小豆丁,她總覺得,她閨女其實一點也不傻。
蘇姝怕露餡,不敢跟陸文雅有絲毫的眼神交流,她搬好小板凳,把蘇青致拉來坐好,還給他殷勤地倒了一杯茶。
而後她的目光落到周嬤嬤身上,笑得天真可愛:“嬤嬤你繼續,就當我跟爹不存在。”
周嬤嬤:“……”
這特麼還怎麼繼續下去?
額頭的青筋跳了跳,她語氣委婉地提醒:“世子爺,您怎麼跑這來了?”
“我不能來這嗎?”蘇青致皺了皺眉,眼底滿是不悅,“這是我夫人的房間。”
什麼時候他去自己夫人房裡還要經過彆人同意了?
周嬤嬤頓時哽了一口老血,聲音也拔高了一些:“這個時辰您不是應該幫著侯爺處理事情嗎?您來後院做甚?”
剛被蘇明遠整整罵了半個時辰廢物的蘇青致,聞言頓時被踩中了痛腳,他猛地一拍桌子豁然站起了身:“你一個下人,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爺的事了?”
周嬤嬤被罵得一懵,等反應過來後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好不精彩。
蘇姝默默地低下了頭,小小的肩膀卻因為忍笑而不停地抖動。
媽耶,真是太好玩了。她原本把蘇青致找來,隻是想讓他幫忙說幾句話,沒想到效果這麼好,兩句不合他直接跟周嬤嬤乾起來了。
果然呀,惡人還需惡人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