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抬眼。
她是傻子嗎。
打了就打了,一巴掌還打輕了,有何可讓她請罪的。
小順子被太子這般一望,瞬間低下了頭。
太子心頭一團煩躁,一個安陽,再加上他,堂堂大周的太子,還不夠人為她撐腰?
她至於嚇成這樣。
一番折騰,天色黑透,已經到了戌時,逢春殿早就下了鑰,太子起身從書案上拉起了那本選秀名冊,交給了明公公,“明兒一早,拿給皇後,繼續選秀。”
*
逢春殿。
唐韻跪到了亥時才起來。
蘇姑娘攙扶著她回的屋,臉上一片擔憂,“雲姑娘就是那樣的人,唐姑娘一向都能忍,今兒怎就衝動了。”
唐韻沒應,由著她攙住自個兒,到了門口才回頭看著蘇姑娘,淡然地道,“明日我的名字便會從名冊上取下來。”
蘇姑娘一臉的替她打抱不平,“唐姑娘,當真是不值。”
唐韻一笑,看著她,“我不會參與選秀,更不可能入東宮。”
蘇姑娘依舊是一臉的憤憤不平。
唐韻伸手推開門,沒再同她說話,她隻是希望,她能聽明白自己的意思。
彆再來惹她。
*
翌日早上,雲霧散儘,天色晴朗。
管事嬤嬤一收到今兒選秀的消息,立馬讓人叫起了屋裡的姑娘,唐韻的處置結果還未下來,自然得跟上一道。
昨兒被罰跪了幾個時辰,再加上聽說唐韻的名字已經被姑母從名冊上劃去之後,雲姑娘倒沒有再去為難她了。
心頭多半也有些虛,真要對她死咬不放,就憑她昨兒自己說五殿下的那句話,她也討不到好。
不過一個出局之人,她也沒必要再同她計較。
唐韻也很識趣,的腳步一如往常的落在了最後,有了昨日的經曆,個個都離她遠遠的,生怕沾上了麻煩。
蘇姑娘也沒再回過頭。
今日的複選,依舊在禦花園,隻不過前來選秀的不隻是皇後,還有雲貴妃。
在場所有的秀女都被點上前,麵見問話,唯獨唐韻沒被點上去。
複選一結束,眾人的目光,明裡暗裡,都瞟了過來,大抵也都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唐韻連麵見的機會都沒,直接被撂了牌子。
唐韻臉上並沒有什麼波動,平靜地立在那,待大夥兒走得差不多了,才提了腳步。
走了一段,便見蘇姑娘候在了前方。
唐韻不太想同她說話,轉身下了右手邊的岔路口子,腳步剛拐了一個彎,迎麵便撞了一道墨黑色的身影。
唐韻的腳步一頓。
太子聞到動靜聲,也抬了頭,看到那張豔麗的麵孔時,脊梁不由一挺,腳步也沒再動,立在了那看著她。
身後的禦花園內,雖還有人出入,但這一處偏僻,並沒有人來往。
太子等著她挨過來,像往常那般,暗裡拽一下他的衣袖,或是輕輕地靠過來,用那她隻不安分的小貓爪子,撓一下他的手背。
昨日受了那麼大的欺負,又跪了幾個時辰,此時怕是正一肚子委屈。
太子耐心地等著她,唐韻的腳步卻沒動,也並沒有多看他一眼,低下頭,蹲身同他行了一個十分規矩的禮,“民女參見太子殿下。”
前幾日五殿下請來的嬤嬤教過了她禮儀,這個禮,她行得格外的端正。
他是太子。
她是罪臣之女。
兩人尊卑有彆,也本應如此。
果然被嚇傻了。
太子走上前,腳步放得很慢,經過她時,甚至還停頓了幾息,但身旁的人,一直規規矩矩地垂目立在那,並沒有半分逾越。
太子正要回頭,餘光便瞟見她離去的身影。
行。
又不認識他了。
太子的手掌緊緊地捏住了手裡的瓷罐,心頭的一股煩躁瞬間衝上了腦子,直接喚了人,“唐韻。”
太子回過頭,不耐煩的情緒還未來得及在臉上暈開,便見她回過身來,給了他一個極為燦爛的笑容,“殿下,民女在呢。”
太子:......
“過來。”太子懶得同她浪費口舌,轉身走向了前麵的涼亭。
唐韻乖乖地跟了過去。
到了涼亭內的紅柱後,太子才轉過身,主動問她,“昨日怎麼回事。”
見她的腳步立在了自己五步開外,太子又提醒道,“這兒沒人。”
唐韻點頭,腳步卻沒往前移動一步,賠禮道,“殿下,昨日民女被逢春殿的秀女臨時拉去了逛園子,脫不開身,失了殿下的約,實在抱歉。”
太子等著她繼續往下說,唐韻卻說完了。
就這?太子抬眸看過去,卻隻見到了她垂下的額頭。
說了這兒沒人,她是沒聽見?
太子又問,“同人動手了?”
剛問完,便見唐韻“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請殿下責罰。”
太子:......
他是來質問她的嗎?太子心頭的那絲不耐煩又冒了出來,“起來。”
唐韻聽話地起了身。
“膝蓋疼嗎?”太子伸手將手裡的瓷瓶遞給了她,“拿回去抹上。”
“多謝殿下,民女沒有受傷,用不上這個。”
太子的黑眸再次落在她臉上,深深地盯著她,唐韻倒也沒躲了,四目相對,唐韻的眼裡滿是感激,笑容倒是同往日一般。
明豔生媚。
太子卻總覺得又少了些什麼。
心口似是被什麼東西懸吊了起來,渾身都不得勁兒。
他遲早要被她磨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