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1 / 2)

心機太子妃 起躍 19507 字 9個月前

第五十六章

那話輕輕軟軟,鑽入吳貴嬪的耳朵,卻如同驚雷。

吳貴嬪一個趔趄,後退幾步,踉踉蹌蹌地跌坐在了軟榻上,雙目驚慌,嘴角隻打哆嗦,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前朝衛國侯,安侯爺,生得一顆玲瓏心,甚得前朝皇帝的喜歡,不僅封侯,還封了他的子嗣為郡王郡主,可惜好景不長,前朝皇帝實在是昏庸無能,眼見匈奴欺上了國門,朝中忠臣不得不千裡接回了周家的旁支,也就是如今的陛下,在陛下帶兵保住江陵後,前朝臣子一眾倒戈,大多都保留了原職,但有一人沒有,便是當初蠱惑前朝皇帝日漸昏庸的安侯爺,董大人一封折子彈劾在了皇上跟前,列舉了安侯爺的樁樁罪過,安侯爺拖家帶口連夜出了江陵,走時,侯府的郡王十歲,大郡主八歲,最小的郡主不過兩歲。”

唐韻回過頭,看著吳貴嬪血色褪儘,恐慌到了極點的臉,輕聲一笑,“你不記得,倒是情有可原。”

“你簡直是血口噴人,我吳家清清白白,怎麼可能是......”

“你應該感激唐文軒,有了他作保,陛下沒去查你吳家,太子不一樣了,他是什麼樣的人,娘娘應該清楚。”

唐韻看著吳貴嬪愈發蒼白地臉,及時地勸道,“彆太激動,當心肚子裡的孩子。”

吳貴嬪這才回過神來,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生生嚇出了眼淚,絕望地看著她道,“你到底想要什麼。”

“娘娘還是好好養胎,龍子一日還在你肚子裡,你便有一日的安穩。”

唐韻說完,也沒再去看吳貴嬪的臉色。

打開門出去,臉上又恢複了適才的笑容,同門前的兩個嬤嬤交代了一聲,“娘娘怕是想家了,勞煩嬤嬤好生勸勸。”

*

從明春殿出來,唐韻又去找了徐美人。

這回再也沒有顧及,直接上了徐美人的宮殿,徐美人見到人,麵上一喜,起身相迎,“這麼久,可算是將人盼來了。”

唐韻跟著她進去,笑著道,“怪我,上回還說改日登門來找徐主子,拖到了今日才上門。”

徐美人豈能不理解,“唐姑娘能來,我已經很高興了。”

徐美人趕緊讓身邊的宮娥去添茶,自己將她請到了軟榻上,一臉的喜色,“恭喜唐姑娘。”

唐韻自然知道她為何賀喜,“多謝徐主子,這段日子對虧了徐主子的幫襯。”

徐美人一笑,“不過是舉手之勞,唐姑娘就彆同我再見外。”

唐韻從袖筒內掏出了一疊銀票,和一袋子銀錢,擱在了木幾上給她推了過去,“徐主子放心,這些銀票都是乾淨的,是皇後娘娘和五殿下這段日子賞於我的,徐主子雖不缺,可我不能當真不懷感激,沒有半點表示,前段日子徐家為了寧家跑前跑後,所花銷出去的,定也不值這個數,還有徐主子幫我尋來的那位線人,可不隻是銀子這般簡單,徐主子是將自己和整個徐家一並搭上了在幫襯,這份恩情,我記得,寧家的人也記得,將來徐家若有差遣的地方,寧家在所不辭。”

這一番話,可謂是給徐美人吃了一顆定心丸。

誠然寧家如今起來了,她倒不必擔心會忘了她徐家的恩情,可這番被她挑明了,將徐家付出的一一都說了出來,心頭免不得一熱。

“唐姑娘這話嚴重了,什麼差遣不差遣的,唐姑娘要不嫌棄,咱們也算是半個自己人了,往後不用這般客氣。”

唐韻點頭,笑著又將那銀票和銀兩往她跟前推了推,“既是自家人,徐主子就收了吧。”

“行,唐姑娘的心意,我便收了。”

徐美人將東西遞給了身後的宮娥,聽她適才提起了那線人,又才想了起來,道,“唐姑娘放心,都是些以命換錢的人,懂得規矩,事情辦完,自然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當初她遞信過來說要人時,徐美人並沒有多問。

沒問她給那線人交代了什麼,也沒問找吳貴嬪又說了什麼,那都是他們唐家的恩怨,她自來識趣。

“多謝徐主子。”

兩人的話聊完了,徐美人便帶著她去院子裡轉了轉,倒是忍不住問了一聲,“唐姑娘真要出宮。”

她以為她不會走。

“嗯。”唐韻點頭,“等日後有機會,我再進宮來看徐主子。”

徐美人心中即便疑惑,也沒繼續再問,“既然明兒就要走了,便讓我招待一頓,進宮這麼久,連口熱茶我都沒給過唐姑娘。”

今兒橫豎也沒什麼事,唐韻便應了下來,“行,那我今兒就留下來,打攪徐主子了。”

*

內務府的公公午時找去鳳棲殿時,便沒見到唐韻。

逢春殿出了人命,誰都不敢入住,皇後發了話,重新翻修。

吳貴嬪過幾月便要臨盆,殿內不宜喧嘩,等逢春殿殿翻修後,得將明春殿內住著的其他主子,先移過來。

旁的屋子都騰出來了,唯獨唐韻住的那間屋子,內務府的人沒敢動,今日過來想知會她一聲,得將東西挪個地兒了。

蘇嬤嬤替她回了,“唐姑娘適才逛園子去了,公公也不用著急,明兒姑娘就走了,晚些時候定會去收拾。”

內務府的人轉頭出去,便上了東宮。

逢春殿翻修雖是皇後的主意,但相關事宜還是太子在負責。

內務府公公過去稟報進度,“這兩日正清理了屋內的東西,唯有唐家姑娘那間屋子暫且未動,旁的都已經挪了出來,最遲後日宮宴結束,便可交給工部。”

太子連著兩日沒有歇好,坐在書案前翻著奏折,眼皮子隔上一陣顫一下。

一聽到內務府公公提到,“唐姑娘。”這三個字時,太子手裡的折子便“啪——”地一聲撂在了桌上。

唐姑娘,唐姑娘,又是唐姑娘......

他還真就繞不開她了。

不過就是一隻喂不飽的白眼狼,竟無處不在。

內務府的公公還以為是自己的話讓太子不滿意,臉色都變了,“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不敢吱聲。

好半晌,才聽太子出聲,“鑰匙呢。”

內務府公公一愣,趕緊起身將腰間的一串鑰匙遞了過去。

太子用完午膳,小憩了一陣,便拿著鑰匙去了逢春殿。

他倒是要看看那白眼狼,到底留了他多少東西。

*

初夏的日頭,曬在人身上,帶著洋洋的暖意。

太子的攆轎停在了逢春殿門口,明公公拿了鑰匙去開門。

漆紅木門“吱呀——”一聲打開,院子內幾顆枝葉茂盛的石榴樹,在廊下的穿堂內投下了斑駁的光影。

太子的腳步行了長廊,徑直走到了唐韻之前住過的那間屋子。

門上了鎖。

明公公不敢上前,畢竟人不在,這番偷偷摸摸進去,實屬不太光明。

“打開。”

得了太子的話,明公公才從那一串跌疙瘩中,去尋鑰匙。

門被推開,屋內一股子塵埃味兒。

瞧得出很久沒住人了。

木幾旁的蒲團,沾了一層薄灰,火盆內的木炭火倒是清理得乾乾淨淨,床榻上的被褥也折疊得整整齊齊。

空蕩蕩的屋內,並沒有什麼東西,唯有角落裡放置的幾口木箱。

太子走了過去,明公公不敢攔也攔不住,隻垂著頭跟在太子的身後,看著太子翻箱倒櫃地翻找。

太子每揭開一口木箱,明公公的心都跟著一提。

當初殿下親自選給唐姑娘的那些珠寶首飾,都是他送過來的。

每一樣都珍貴無比。

太子曾擔心唐姑娘不好處置,特意讓他去同五殿下打了招呼,這間屋子給唐韻一直留著,誰也不許碰。

昨兒那碧璽鐲子都能賣掉,想必其他東西也不會留著。

果然,太子揭開了所有的木箱,並沒有瞧見任何東西,連個木匣子的蹤影都沒瞧見,隻剩下了一些書籍和書稿。

明公公垂目不敢吭聲。

實則想也想得到,殿下倒也不必這番親自來求證.....

但明公公還是陪著他,自欺欺人地勸了一句,“殿下,唐姑娘如今不住這兒了,說不定東西早就拿走了......”

明公公說完,半晌沒聽到太子出聲,又才抬頭望了過去,隻見其一雙眼睛,如同凝固了一般,死死地盯著跟前的書稿。

“殿下?”

太子立在那良久才彎身,緩緩將那幾張書稿拿了出來,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光線,一個字一個字地從頭閱到了尾。

一雙眼皮跳個不停。

臉上的怒意倒是沒了,唇角甚至慢慢地彎出了一道笑意。

寧衍算什麼。

她要是個兒郎,指不定能考出一個狀元。

寫不好字,認不全字......

太子的眼睛一閉,腦子裡全是手把手教她給寧玄敬寫信的畫麵。

想起她那張傻乎乎地,幾近於癡愚的臉......

太子的腦子短暫地一黑,再睜開,眸色已經微微泛紅,布了一層冷冽的寒霜,臉上的神色逐漸有了扭曲。

她便是如此愚弄他的......

明公公壓根兒不知道發生了何時,可他從未見過太子這般生怒過。

就算知道唐姑娘服用了避子湯那日,太子也沒氣成這樣,臉上的神色彆說溫潤,已經到了凶神惡煞的地步。

此時的模樣,倒是與陛下發起怒來,有得一拚。

“殿下......”

太子轉過身,突地將那一箱子的書籍儘數傾倒在了地上,“嘩啦啦——”書本散落了一地,裡頭又滾出了一個木匣子。

太子已經見怪不怪了。

他隻想要看看她到底還藏了哪些見不得人的本事。

太子極力地穩住了自己的心神,平靜地拾起了那個木匣子,掰開鎖扣,打開,裡頭滿滿一箱的信箋。

疊成了幾摞,每一摞都貼有一張封頁。

詩經抄錄。

問候用。

哄狗用。

——哄,狗,用。

太子的眼睛,死死地盯在那封頁上,一把扯開,底下一摞信箋,同她往日送給他的信箋一樣,整整齊齊的一摞,每一張紙都折成了長條。

太子深吸了一口氣,坐在了身後的漆木箱上,一張一張地張開。

——

淩郎,韻兒好想你。

陵哥哥可知相思成疾的滋味。

韻兒每日都在想,淩郎吃好了嗎,睡好了嗎,還有,有沒有想韻兒呢。

整整一摞,全是情書。

要多少有多少。

就這堆寫著哄狗用,泛濫成災的東西,一次一次地送到他的手裡,他還每張都看了,看得極為仔細,內心雖鄙夷,卻都一一地存留了起來。

信箋一斷,他甚至還一度心梗於懷。

在她這裡,卻是如此分類區彆,提前給他備好了一箱,專供打發他。

太子閉上了眼睛,隱去了眸子內洶湧的怒火,可那蒼白的臉色和咬緊的牙關,無一不爆出了他此時的心情。

他想要捏死她。

真的。

以往每回收到她的情書時,他腦子裡浮現出來的是她的思春的癡相。

如今再想,腦子裡浮現出來的,便是她滿臉的諷刺,就如同昨日她那番表情,她在鄙視他,她在嘲諷他。

嘲諷他有多可笑。

有多愚蠢。

“殿下自己想......”

昨日那句讓他抓心撓肺了一個晚上的話,冷不丁地又鑽入了腦子,太子心口的血液不斷的翻湧,衝擊著他的理智,眼角被刺激得一陣一陣地顫動,緊閉的眸子再次包不住裡頭的怒火,一瞬打開,深邃的黑眸爆發出了火山般到的焰火。

他竟然還為此自滿。

她那樣處心積慮等著自己上門,將她帶進宮,又那般處心積慮勾引自己上當的女人,他竟然還真相信了。

她良心都沒,又有哪門子的愛。

虧他還覺得她可憐,膽小,單純,為她處處謀劃,她......她便是如此將他玩弄於手掌。

翻湧的氣血,讓太子的那張臉,紅白交織,清雋的麵孔不斷地扭曲,猶如被激怒的凶猛野獸,恨不得一口咬掉對方的脖子。

讓她再也無法呼吸,無法揚起她的唇角,嘲笑他。

她想得挺好。

還出宮。

她就同他死磕在這兒吧。

太子的身子離開了那漆木箱子,起身太快,心口的一股子絞痛,扯得他頭皮發麻,又有了短暫的暈眩感。

明公公垂著頭,隻看到了他趔趄的腳步,趕緊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驚慌地喚了一聲,“殿下。”

明公公不明白那匣子裡到底裝了什麼,竟將太子氣成了這樣。

直到太子手一鬆,掉下來了個紙頁。

明公公心都快跳出了嗓門眼上。

“來人。”

明公公彎身,提著一口氣道,“奴才在。”

“將她給孤帶過來,無論用什麼手段。”她不想見光,他偏就要讓她見光了。

他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是她先來勾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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