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2 / 2)

心機太子妃 起躍 21074 字 9個月前

一直到了地牢門口,太子才回頭叫住了跟在身後的一眾護衛的腳步,“不用再跟著了,孤自己進去。”

大理寺卿見他真要親自下地牢,忙地勸道,“殿下,微臣將囚犯提上來便是。”

屋裡茶都泡好了.....

趙靈轉過身,及時地攔住大理寺卿的腳步。

前頭太子已經帶著唐韻下了地牢。

地牢內乾乾淨淨,牆壁上掛滿了燈火,並沒有太子所說的什麼陰暗潮濕。

唐韻不知道他帶她此處,有何差事吩咐。

唐韻正要掙脫他,握住她的那隻手倒是先鬆開了她,唐韻一口還未鬆下來,眼前突然罩下來了一塊雪白的絹帕。

冷梅的香氣,才鑽入鼻尖,那方絹帕已經綁在了她的眼睛上,擋住了她的視線。

她什麼都看不見了,“殿下,這是為何。”唐韻多少有點怕,他不會是想殺了她吧。

得不到,就毀滅這類事,畢竟也沒少發生,況且她還算計了他那麼多。

唐韻不見他回應,正想著要不要掙紮反抗,剛被他鬆開的那隻手,被他再次牽住,緩緩地拉著她往前麵帶,“孤不是說了,還有一樣東西送給你。”

他花了兩日一夜,覺都沒睡,不惜以身犯險,險些被火|藥炸死,馬不停蹄地替她將人給她擒了過來。

連他自己都覺得意外。

當初他要是這麼個審查法,早就沒前朝逆黨什麼事兒了。

唐韻一路被他牽著,眼睛瞧不見,隻能聽到腳步聲,約莫走了半刻,鼻尖隱隱有了一股血腥味兒,太子的腳步才停下來。

“可以了。”太子伸手取下了她眼睛上的絹帕。

唐韻的視線恢複。

跟前的一件牢房,果然是陰暗潮濕。

房內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個手腳戴著鐵鏈的人,身上的衣裳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披頭散發擋住了臉,躺在牆角,一動不動。

唐韻一眼沒認出來。

太子立在她身旁,提醒她,“他已經沒有了。”

當天晚上那畜生醉得不醒人事,他沒讓趙靈閹,第二日清醒時,才閹了他。

即便是這樣,也沒能泄掉他心頭所恨。

唐韻:......

她就說呢,唐文軒死了,唐家沒了,吳家是前朝逆黨的身份也被揭露了出來,唐耀毫無藏身之處,京兆府和寧家,怎麼可能找不到。

原來是在這兒。

太子見她已經認出來了,便轉頭吩咐趙靈,“開門,喂狗。”

“是。”

趙靈拿起了桌上一隻不知擱了多久的土碗,走上前。

剛推開門,躺在牆角一動不動的人,突地睜開了眼睛,手腳上的鐵鏈發出了“鏘鏘——”響聲。

自那日趙靈抓到人後,就未曾給過他一口飯吃,隻吩咐大理寺卿,每日半碗米粥吊著他的命。

吃不飽,也餓不死。

滿腹的饑餓甚至壓過了下身的疼痛。

趙靈將手裡的碗扔到了他的跟前,唐耀一見到有東西吃,哪裡管得了那麼多,如同一隻餓極了的狗,拖著身上的鐵鏈撲了上去,抓著碗裡明顯已經餿了的殘食,一把一把地往嘴裡送。

唐韻安靜地看著他。

當年她倒也沒有這番狼狽。

即便被他餓了三日,靠著清水度日,吃了他給她的那碗餿了的飯菜,她也是坐得端正,吃得優雅。

她想活。

更想有尊嚴得活。

她本就沒將他這類卑劣之人,同自己來相比相論,如今瞧著,心頭並沒有多大的起伏。

但他得為明煙的清白,和明煙的死,付出代價。

當初明煙跳井時,她便同她發過誓,這輩子她就算挺不過來,也要在尚且還有一口氣之前,讓她的靈得以安息。

唐韻抬步走了進去。

太子沒跟著,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趙靈,建議道,“你耳朵要不要捂上?”少聽些不該聽的,活得才安全。

“是。”趙靈立馬捂住了耳朵。

唐韻的腳步走到了唐耀跟前,見他還在撿著地上的米粒,覺得大可沒那必要,“彆撿了,吃了這幾顆,你也活不成。”

太子:......

他早見識過了她的尖酸刻薄。

熟悉的聲音入耳,唐耀終於從饑餓的暈厥中,回過了神。

抬起頭,見到唐韻的那一瞬,眸子裡下意識地露出了一份惡毒和恨意。

自打唐家遭難後,唐耀便沒有一日好日子過,且他越是努力,活得越是糟。

唐家的侯爵之位沒了,他的世子之位自然也就跟著沒了,彆說昔日的那些同伴,就連當初使勁兒巴結他的人,都對他露出了嘲諷之色。

這一切雖是他闖出來的禍,是他害了唐家。

可他的本意也不過是為了填賬上的錢,為何要填賬上的錢,皆是因為每回他出了差錯,父親都會拿他和唐韻相比。

“你姐姐七歲就能認全一本書的字了,你呢?你多大了?”

“你看看你姐姐,當初她哪樣讓人操心過,你莫不是連個姑娘都不如?”

“你瞧瞧你這幅德行,你這不是在丟你的臉,是在丟我唐文軒的臉啊,就為了你一個帶把兒的,我,我喪了多少的德,你就是如此報答我的......”

六七年,他聽夠了。

不就是當了十年的假男兒,她有何了不起的。

唐耀隻要一見到她,心頭就不舒暢,在唐文軒身上,因她而受的氣,自然也還到了她身上。

一個死了娘的人,他收拾她,猶如螻蟻。

若非母親警告他,不能鬨出人命,她能活到今日,他早就將她弄死了......

可這些想法,都是在被關進地牢之前。

如今,他認。

他什麼都認了。

他不如她,他比不過她。

父親罵得都對,他就是個蠢材。

她說什麼他便是什麼,隻求她能放了他。

唐耀跪著雙膝,急急地往前移了幾步,想要去抱唐韻的腿,“姐姐,我的好姐姐......”

唐韻還未有所動作,跟前便飛來了一隻瓷碗,準確無誤地砸在了唐耀那隻還未碰到的胳膊上。

“不想被砍手,就規矩點。”

唐耀一聲痛呼咽進了喉嚨,連連後退兩步,卻也顧不著胳膊上的疼,抬起頭,祈求地看到唐韻,“姐姐饒了我吧,求求你放過我......”

實則早在寧家被封為侯爺時,他就已經識趣了。

那日在百花樓,不過是因為醉了酒,才說出了那些話,第二日醒來,見自己躺在了邢台上,被扒了褲子,他才知道出事了。

但讓他更為恐慌的是,拿他的人是太子。

他悔得腸子都青了,可無論他如何同太子請求,太子都不願放過他。

他知道太子能如此,皆是為了唐韻。

隻要唐韻肯放過他,太子定能饒了他,唐耀看著唐韻,想扇自己的耳光,可一雙手被鐵鏈綁住,唐耀動不了,隻不斷地同她磕頭,“姐姐......”

“你母親死了。”唐韻突地打斷他,他應該還不知道。

果然唐耀安靜了下來。

唐韻又道,“被你父親殺死的。”

唐耀目光驚愕地看著她。

“你母親是前朝餘孽安侯爺的親生女兒,是前朝的大郡主,你父親知道了後,接受不了,一刀子殺了她,後自儘,你的兩個妹妹這會子應該被送去了教化寺,你活不了了。”

“不可能!”

怎麼可能。

吳家不過是個鐵匠,為了這事兒,他一直抬不起頭,怎可能是前朝餘孽。

不可能......

“告示都貼出來了。”唐韻有些遺憾,要是知道太子今兒帶她過來,她就應該去街頭上撕一張告示下來。

讓他看看,他一家子的畫像。

那想法剛從腦子裡閃過,身後的太子便吩咐身旁一直捂住耳朵的趙靈,“去,撕一張告示下來。”

趙靈立馬拱手領命道,“是。”

唐韻:.....

趙靈:......

太子:......

他捂了這半天,有個屁用。

趙靈也就隻是愣了一瞬,立馬走了出去,去尋告示。

已經癱在地上的唐耀,哪裡還需要什麼告示,太子人就在此,唐耀的身子慢慢地抖了起來,喉嚨裡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唐韻看著他而恐慌而漸漸褪儘了血色的臉,又道,“但你也死不痛快。”

“還記得明煙嗎。”

唐耀驚恐的眸子裡,露出了短暫的疑惑。

唐韻及時提醒他道,“那個被你強了後,跳了井的婢女,她叫明煙。”

唐耀眸子裡的恐慌更甚,知道自己多半活不成了,可還是本能地去求生,啞著嗓子求饒道,“姐姐......”

“彆叫我姐姐,惡心。”唐韻神色陡然一厲,“你不配。”

唐耀被她這一聲嗬斥住,不敢再出聲兒。

唐韻也沒再看他,回過頭看向了身後的太子,“殿下,我能求你一件事嗎。”

她不想讓他死得沒那麼容易。

太子了然,“不必求,人是你的,你說怎麼處置,孤就怎麼處置。”

唐韻一愣,隨後問道,“填井可以嗎。”

慢慢淹的那種。

同明煙一樣。

趙靈剛從牢頭那取了一張告示進來,便聽到了這麼一聲,埋在心頭的疑惑,終於解開了。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太子應道,“可以。”

唐韻沒再留,走了出來,見趙靈拿著告示進來了,“那就麻煩趙大人了。”

趙靈:......

趙靈看了一眼唐宇身後正在看著他的太子,果斷地拱手領命道,“是。”

趙靈一進去,唐耀便如同見了鬼怪,拖著腿腳上的鐵鏈不斷地往後退,知道自己逃不過了,憤怒地罵道,“唐韻,你這個賤......”

趙靈及時封住了他的嘴。

再也罵不得了,再罵他又得忙乎了。

但還是來得及了,剛跨出門的太子,又回頭道,“舌頭割了吧。”

牢房內一道慘叫聲傳來,太子上前一步,一雙手及時地捂住了跟前人的耳朵,雖然可能不太有用,但捂了總比沒有捂好。

那聲音太難聽,彆臟了她耳朵。

禁軍副統領著人一進來,便見到了昨兒夜裡讓自己脊背發寒的太子爺,正溫柔無比地捧著一位姑娘的臉。

禁軍副統領顯然沒料到會瞧見這一幕,神色一愣,忙地低下頭,稟報道,“殿下,人已經押進來了。”

太子抬頭。

唐韻也抬了頭,一眼便認出了跟前那位身著囚服,步伐搖晃,狼狽不堪的女人。

吳貴嬪。

身旁還有一位更為狼狽不堪的老爺子,唐韻雖未見過,但猜得出來,應該就是那位吳老爺子,前朝餘黨安侯爺。

唐韻明白了。

昨兒龍鱗寺一戰,是太子贏了。

“押進去,一道關著。”

*

從地牢裡出來,太子一直打探著唐韻的神色,欺負過她的吳家人,如今他都給她帶來了,且她說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她應該解氣了。

唐韻確實解氣了,一坐上馬車,便解開了帷帽,看著他,真誠地感激道,“多謝殿下。”

若非他今兒帶自己過來,依照大理寺的那套審訊法子,估計等不到押進刑場,就得斷氣了。

斷然不會讓她這般解氣。

忙乎了這兩日,太子就等著她這句話,偏過頭問,“怎麼感謝?總不會打算就這般口頭謝孤一聲?”

不請他去院子裡坐坐?

她院裡的那顆櫻桃樹都快壓斷枝椏了,每日晚上主仆三人都坐在那吃,也沒見吃多少。

等他回宮複完命,晚上想上她那去坐坐。

順便同她談談,他保證這次一定會心平氣和地談。

唐韻:......

不要口頭謝,這話的暗示性已經極強了。

唐耀那日的話,他都已經聽到了,為何仍然對自己不放,還特意找上門好,給她送了這麼一件大禮。

為的是什麼,不言而喻。

但他心裡想的那檔子事兒,她可能給不了,“要不我請殿下飲酒。”

去街頭酒館。

東街的那家酒樓還行,雖比不上他東宮的美酒佳肴,但偶爾拿來換換口味,也不失雅致。

太子眉心一跳。

她不是說她從未飲過酒......

她同自己一起時,滴酒就沒沾過。

不用想,自然也是騙他的。

她是不是同寧家那幾位公子,已經飲過酒了。

“殿下要是不願意,那殿下說個事兒,我瞧瞧能不能答應。”

太子懶得同她搞些彎彎繞繞,直接了當,“晚上孤去你家。”

這個恐怕不行。

“殿......”

“讓你的小丫鬟多醃製些櫻桃,孤帶酒去。”太子看著她,“還有,記得留門。”

他不想翻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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