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看到了她偷看她......
目光都對上了,能看不見嗎......
沈惠不待丫鬟回答,又捂住了臉,耳根子都發起了燙,“哎呀,我沒臉見人了......”
丫鬟一笑,輕聲勸道,“姑娘怕什麼啊,姑娘同王爺已經訂了婚,瞧一眼又有何妨,再說,姑娘心頭不是一直都想見王爺......”
沒有哪個姑娘不好奇自己的未婚夫是何模樣,沈惠也一樣。
賜婚剛下來的那陣,她還被自己的妹妹二姑娘笑話過,說她要嫁給胡子臉的蠻人。
為此她還曾忐忑過,暗裡同人打聽過寧大公子的長相,可寧家大公子遠在西域,很少回來江陵,她沒見過,旁人更是沒見過。
後來還是母親說,“寧家幾個公子的長相都不凡,寧家大公子還能差到哪兒去。”
她這才安心了些。
上回訂親,原本以為他會來,她還收拾打扮了一番,誰知道來的隻有寧侯爺,他並沒有來。
今日這番冷不丁地撞上,若非聽到那領路的小廝喚了他一聲安王爺,她壓根兒就不知道他是誰......
丫鬟不說還好,說完,沈惠的腦子裡便浮現出了適才那道轉過來的身影。
一身紫色衫,身姿如鬆,三人立在那,就數他的身形最為高挑,麵上兒沒有半點胡渣,乾乾淨淨,生得一派儒雅。
一雙桃花眼,目光落在她臉上,卻又似乎帶了幾分不羈。
沈惠的心頭又開始“咚咚——”直跳,如同小鹿撞懷。
她覺得挺,挺英俊的.......
那念頭剛從腦子裡一過,沈惠便被自個兒羞得,“嗚嗚.......”地囔了兩聲,一張臉愈發地紅了,又喜又羞。
他肯定也在打探她,也不知道是何印象......
沈惠心頭一緊,忙地鬆開了捂在臉上的手,急急忙忙地問向身旁的丫鬟,“杏兒,我,我今兒這一身,如何?”
杏兒朝著她瞧了過來,沈家幾個姑娘,也就大娘子跟前的大姑娘,最為出挑,一張臉,儘撿了爹娘的優點長。
膚色隨了夫人,細嫩白皙,鼻梁則像極了沈老爺,又挺又直,殷桃小嘴兒透著桃粉,一雙眼睛如同琉璃出水......
如今那巴掌大的臉上,又染了幾團紅暈,如同醉了酒,乾淨中帶著嫵媚,杏兒一時都看癡了去,道,“姑娘放心,可美了,王爺心頭肯定喜歡。”
沈惠唇瓣一抿,羞得抬不起頭來,笑著駁了一句,“王婆賣瓜,你自是說我好看......”
“奴婢這可不是在賣瓜,姑娘不信,待會兒瞧瞧二姑娘的臉色便知道了。”
二姑娘是明姨娘所生,每回同沈惠置氣,多半都是對她這張臉生妒,沒少鬨事。
一提起二姑娘,沈惠立馬變了臉色,“你可彆去招惹她。”
今日五公主成親,早早就給沈家遞了帖子,父親最初定下的名額隻是母親和自己。
昨兒夜裡明姨娘突然找上了母親,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今日出發,母親便將二姑娘也一並帶上了。
適才她邀她一道,到前院去瞧瞧廊下的一排畫卷,二姑娘不樂意,這會子定也同母親在後院呆著。
平日裡她逢人就說,自個兒欺壓她,今日這麼多人,可彆再去惹她,讓母親為難。
“好,奴婢省得。”杏兒點頭,見她臉上的臊意褪了一些,才上前扶著她的胳膊,道,“姑娘,咱們先回後院,彆讓夫人等久了。”
“好。”
韓府後院,坐滿了女眷,沈惠尋了一圈,才在一處花卉的石桌前,尋到了沈夫人。
沈夫人正同身旁的一位貌美的年輕婦人說著話,二姑娘並不在跟前。
沈惠上前喚了一聲,“母親。”見跟前的少婦麵生,自己不認識,客氣地朝著她微微彎了身,打了招呼。
“喲,這就是沈夫人跟前的大姑娘吧?”那少婦見了她,倒是一臉的喜色,對沈惠上下打探了一番,回頭笑著同沈夫人低聲道,“瞧這模樣多水靈,難怪入了聖上的眼,寧家這門親事,可不差。”
寧家是侯府,近些年在江陵城內,如日中天,已然是高門大戶了,而寧大公子,又是王爺。
自然不差。
她說的那話,已經很含蓄了,這門親事一定,江陵城所有人都說她沈家走了狗屎運,是她沈家高攀。
沈夫人笑了笑,也沒扭捏,道,“確實是這丫頭的福氣。”說完,便抬頭同沈惠介紹道,“這位是顧家的二少奶奶。”
顧家是皇後的娘家,是出了名的書香門第。
沈惠再次行了禮,“顧夫人好。”
顧二奶奶忙地伸手去扶了一把,“沈姑娘是將來的王妃,可使不得,趕緊過來坐吧。”
“小輩行禮,有何使不得的。”沈夫人客套了一句,轉頭招呼沈惠坐在了自己的身旁。
顧家二奶奶見母女倆坐在了一塊,也不好再打擾,臨走之前,低聲同二人道,“我聽說今日安王爺也會過來,這會子不知道人到了沒有,待會兒開席,沈夫人帶著大姑娘過來,咱們坐一塊兒......”
那安王爺一年到頭就回京一次,每次回來,呆不上幾日又走,見過他的人極少。
適才顧家二奶奶,已問過了沈夫人,知道沈姑娘還未見過本人,這便透了個風聲。
今日出發前,她聽她家二爺說了,安王爺能留到如今,還未回西域,就是為了等五殿下和韓大人的這場婚宴,今日必定會來。
她去尋二爺想個法子,怎麼也得讓人家姑娘,見見人才是。
沈夫人感激地道了謝,“顧二奶奶有心了。”
“同我客氣什麼,說起來,咱們還沾親帶故呢。”
這話倒也沒錯。
顧家是皇後娘娘的母族,皇後娘娘跟前的太子,娶的太子妃又是寧家的表姑娘,如今沈家同寧家的大公子說親,不就是沾親了。
沈夫人一笑,“那就有勞顧二奶奶了,等顧家三公子娶親之時,我再登門拜訪。”
顧家的三公子顧景淵,婚期定在了十月,眼下也就剩下了幾個月。
對方是兵部尚書的嫡出二姑娘,門當戶對,郎才女貌,局時成親,又是一場大熱鬨。
顧二奶奶笑著道,“成,沈夫人什麼時候來,都行,那我先過去了,待會兒見。”
沈夫人起身相送,待人走遠了,才回過來,看向沈惠,輕聲問道,“適才去哪兒了?”
沈惠神色一慌,目光微微避開,道,“就去前院廊下逛了逛......”
沈夫人當她是為了顧夫人的話生了羞澀,倒也沒有多想,拉著她坐回了石桌前,看著她溫柔地道,“怎麼,想見了?”
沈惠臉色一陣紅,埋著頭不說話。
沈夫人看著她這模樣,心頭又生了酸楚,輕聲道,“這一年到頭就回來這麼一次,訂親時也沒見其上門來,咱也不知道他是什麼心思,來年可就得成婚了.......”
旁人都道他沈家是高攀,隻有沈夫人自己心裡清楚,這份高攀,並非想象中的那般如意。
安王爺長了惠姐兒整整十歲......年歲倒好說,想著年紀大的男人知道心疼人。
但安王爺常年駐守西域,並非在江陵。
他沈家的門第雖低,卻是土生土長的江陵城,惠姐兒更是,生下來長這麼大,都沒出過江陵,一旦成了婚,她就得跟著王爺去西域。
西域那地,人的長相都同他們不一樣,更何況是習俗。
聽說西域的人都是住在帳篷裡,一眼望出去,全是草原。
草原的蟲蛇多,要是落個雨,屋子裡還不得灌水,惠姐兒自來嬌生慣養,也不知道怎麼她能不能過下去。
一聲安王妃,名頭是好聽,可仔細想來,並非就是一門好親事,倘若安王爺再是個不心疼人的,惠姐兒的日子更是艱難。
婚事是禦賜的,誰也反抗不了,這些念頭沈夫人便一直藏在心疼,從不敢說,怕嚇著了惠姐兒。
可大婚之前,瞧上一眼總該可以,不能當真等到洞房花燭夜了,惠姐兒才知道自己的夫君長什麼樣。
說句不好聽的,要真是個歪瓜裂棗,心頭也得提前有個準備。
即便如此想,沈夫人還是開導起了自家姑娘,“顧夫人既然說了,咱們待會兒就去瞧瞧,寧家二房的二爺和二夫人,我也見過,兩人都是相貌堂堂,生出來的兒子自也差不到哪兒去,你放心......”
沈夫人說完,便見她麵上生出了羞澀,彆扭地喚了一聲,“母親。”
沈夫人疑惑地看向她。
沈惠也沒瞞著,湊過去,細聲細語地道,“適才在前院,女兒碰巧遇上了......”
沈夫人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她遇上的是誰,忙地問道,“如何?”
沈惠的臉色,一瞬紅透了耳根,埋下頭,扯著自個兒的衣袖,羞答答地應了一聲,“挺,挺好。”
沈夫人見她這副模樣,便也明白,那安王爺的樣貌,定是不錯,她是瞧滿意了。
沈夫人鬆了一口氣,放心了些,又好奇地問道,“是如何碰上麵的?他認出你了?是他主動同你搭的話......”
沈夫人這一連竄問下來,沈惠羞得已經不知道該怎麼答了,隻抬起頭來,討饒地喚了一聲,“母親......”
“行行......母親不問了。”沈夫人一笑,眼裡滿是溺愛。
她跟前就這麼一個女兒,來年就得成親離開自己了,能疼多久,是多久,至於那安王爺,待會兒有顧夫人引薦,她也不愁見不到。
母女兩人在石桌前坐了一陣,後院便開始騷動了起來,個個都往前院鑽。
“怕是新人回來了。”沈夫人趕緊起身,同沈惠交代道,“你二妹妹適才跟著魏將軍家的幾個姑娘出了院子,你去尋回來,咱們一道去瞧瞧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