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村長屋外的人並不多,基本都是隊長級彆的。隊員四散搜尋,要將村民的屍體處理掉。從人的屍體長出來的奇怪蘑菇實在是有些詭異,一叢叢又肥又大,無端讓人覺得惡心,連見多識廣的鎮山河修士們聞到菌菇濕潤甜膩的味道,都隱隱覺得有些做嘔。
菌菇被觸碰後會漸漸的化成一灘黑水,還不知道有沒有毒。
這種情況下,屍體一定要立刻焚燒,免得擱久了出現什麼異變。
顏知鳶看了一眼周圍,走進屋中。
燈火昏暗,牆壁上畫滿古怪的符文,疑似用鮮血繪製而成。堂屋中間擺著一張條案,上麵有一尊盤坐的神像,約兩尺來高,雙手攤開,捧著一張黃金麵具。
顏知鳶總覺得慈眉善目的神像有些不對勁,伸出手去觸碰神像的臉頰——神像的身體乃是漢白玉製作,唯有臉部和捧著的麵具乃是用黃金製成。
等真的碰到,她也驚了一瞬。
還沒搞清楚神像有什麼貓膩,她的膽子也太大了。
“哢嚓——”
神像那張慈眉善目的臉孔落下,掉進攤開的手心中,和那裡本來就有的一張薄薄麵具重合。一張嫵媚動人、眉眼含春的新臉緩緩彈出……眼睛眨動,唇角微翹,勾勒出一個帶著嘲諷意味的笑容。
淩霄持寶珠劍擋在顏知鳶麵前,嚴陣以待,神像卻沒有出現新的變化。
“你有沒有覺得,這尊神像給人的感覺有些熟悉?”
顏知鳶希望淩霄的答案是否定的。
淩霄脫口而出:“密室,顏瓊林。”
對,數張不一樣的臉孔,讓人背脊發涼的惡意……故意逗弄人一般的詭異笑容。
這意味著顏知鳶的敵人不僅足夠厲害,而且毫無人性。
不管他要做什麼,以一個村子的人命來達成目的,都殘忍得可怕。
顏知鳶將恐懼甩出腦中,想起第二場考試結束時,在城中看到的人影。她有一個猜測,還沒說出來,就見身旁的淩霄正在看著她。
她明白,她想到的可能性……淩霄也想到了。
破壞第二場考試,放飛僵和跳僵進陌村的人,也是他——長生。
為什麼呢?因為長生想要把顏知鳶困在陌村,甚至是想要借飛僵、跳僵弄死她。桃花詛能令顏知鳶品嘗徹骨疼痛的滋味,也能讓顏知鳶感應到長生的位置。
長生要想進應天府做點什麼,就得先調虎離山——不將顏知鳶送出應天府,他行蹤立刻就會被發現。
算一算時間,雉雞發現村長的異常的時間,正是顏知鳶身處陌村的時候。
考生都活下來了,可死的考官們……都是因為她。
顏知鳶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
“不要把他人的惡,當做是自己的孽。”
寶珠劍回鞘。
顏知鳶抬頭,見淩霄溫柔的看著她。
“一個肆無忌憚的魔頭,精心安排關於你的一切,隻能說明他害怕你、畏懼你的存在。道友,這對鎮山河來說,絕對是個好消息。”
那家夥的惡,就是惡的本身。
顏知鳶:“他為什麼直接殺掉我呢?”
自己還很弱,顏知鳶覺得長生有這個能力。
“不能殺,殺不了……我覺得是殺不了。”
淩霄:“道友,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氣氛忽然一變。
顏知鳶乾巴巴的說:“……謝謝。”
有人來報,在山間小屋發現一隻瀕死的大狗,疑似開了靈智。
可能就是淩霄下令尋找大竹。
隊員想要救治它,但它很抗拒有人靠近。
顏知鳶帶著雉雞前往獵戶家。路上,她想起了有過一麵之緣的獵戶娘子。一名溫溫柔柔的婦人,臉上一直有笑容,可見日子過得和美。現在想想,婦人到娘娘廟上香的時候,可能已經知道自己懷孕的事情,有很大幾率是去還願的。
可惜,夫妻倆盼望的孩子還沒有出生就……
大竹忠心守著女主人的樣子還曆曆在目,她有些不敢進屋中——獵戶夫妻倆的屍體肯定在裡麵。
因為大竹守住了屋門,一看就知道是不想讓人打擾主人。
聞到熟悉的氣味,大竹睜開了眼睛。
主人的死亡,好像帶走了它全部的情感,隻是死氣沉沉的看了顏知鳶一眼,就重新閉上了眼睛。
不過,顏知鳶嘗試著靠近,它並沒有很大的反應。
沒有儘到保護主人的責任。
大竹不想活了。
顏知鳶看到它身上的傷口,覺得鼻子有點酸。好幾個口子都深可見骨,一定很疼,大竹卻像沒有感覺一樣。
蹲下來的顏知鳶意識到,勸說是沒用的。
她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大竹死去。
“大竹,你主人的死不是天災而是**。大仇未報,黃泉路上,你有顏麵見獵戶夫妻嗎?”
大狗緊閉的雙眼猛的睜開,亮得驚人的眸中燃燒著複仇的火焰。
……
令人疲憊的一夜,終於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