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你也能聽見?
“彆理伍柏延。”
“……”
商明寶嘴唇動了數番,想負氣地說點什麼,最終卻隻是低聲說:“你傷口很深,彆用力了。”
“我知道。”
但手勁是一點沒鬆。
“為什麼不先處理再聊?好歹止個血。”
“我有數,哪個更重要。”
商明寶泄氣:“你把爺爺嚇死了。”
“你呢?”
“……”
向斐然勾了勾唇,手心與她的貼著,陪她一起沉默。
過了好久一會兒,商明寶又說:“醫生說你太不愛惜身體了。”
這句是她擅自篡改的,醫生說的明明是“得虧他身體好”。
向斐然心裡著實有數:“底子還可以。”
“那也不能——”
握著她的那隻手倏然緊了一緊,他睜開眼,清明地望著她:“給我個機會,顛倒時差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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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方便看護向聯喬,向斐然在醫院附近的酒店定了一周的房。輸完液後,聽醫生過來叮囑了飲食忌諱和換藥事項,便被向聯喬勒令回去休息。
商明寶頭低著,壓根不敢跟老人
家對視,可是向聯喬點她名問她:“明寶是幾點的飛機回紐約?讓斐然送你。”
商明寶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打車就行。”
向聯喬溫和地退一步:“你不高興跟他獨處,那就讓趙叔送你,這是爺爺的心意,感謝你這麼遠來看我。小趙,你記時間。”
兩鬢生白發的“小趙”說:“明寶小姐,你是幾點的航班?”
商明寶被他滴水不漏的網給兜進去了,騎虎難下,隻好說:“機票還沒買呢……”
“哦……”向聯喬恍然大悟,點點頭,重複一遍:“機票還沒買。”
向斐然受不了了,手抵唇咳嗽一聲,冷麵道:“我帶明寶去吃個飯。”
向聯喬笑眯眯地往外揮揮手:“去吧去吧。”
等兩人一走,向聯喬喝完了蘭姨給他燉的一盅梨湯,說:“我去窗邊曬曬太陽。”
蘭姨和趙叔扶他到窗邊,自九樓望下去,正見綠蔭下一片小小的露天停車場,一台黑色奔馳停在第二排。向聯喬興致勃勃地站著,看到他們一前一後地出了院門,目睹他們上車,直目送他們駛到了醫院的正門口。
百年以後,是否還有一雙眼睛留在人間呢?一個宮廷裡的牡丹,一個高山上的冷杉,既能相遇相愛了,再往前多走一點,多走一點,走出一番新天地,也是無妨的吧?
百年之後,是否還有一雙眼睛留在人間呢?
雖然經過專業處理了,但新車的味道還沒淡,有一股皮革的氣息。
商明寶坐上車,係上安全帶,聽到向斐然問:“酒店定了嗎?”
“……沒。”
“那去我那邊。”
商明寶多此一舉:“不是五星酒店我不住的。”
“五星。”
“……”
酒店就在醫院旁,圖的是一個近,景致便沒什麼好講的了,勉強有個曲水流觴。向斐然泊好車,自地下車庫進電梯上,刷卡,直接按到了十二層,沒給商明寶去前台開房的機會。
商明寶:“我要單獨開一間的。”
向斐然一本正經:“沒了,滿房。”
商明寶狐疑:“你都沒問。”
向斐然一點頭:“你也彆問。”
“……”
房間在走廊中段,刷卡進去,商明寶被向斐然抵在玄關處。她心裡一緊:“你彆用力了!”
尊重下你的傷口行嗎!
向斐然臉上不見血色,冷白的膚色有了森寒的味道,讓原本就很黑的眼睛更如點漆,垂著,目不轉睛地看著商明寶:“分嗎?”
一點開場白都沒有的男人。
商明寶的嘴唇抿了又抿,對著這樣一張臉,實在說不出什麼違心話。
向斐然給了她足足一分鐘時間,或許是幾十秒。幾十秒後,他將商明寶抱起,扔到床上。
窗戶都沒關,都是鬨市的轟鳴聲,月白紗簾後,正中午的日光在商明寶的眼裡晃動得厲害。
她並非不想,相反,想極了,可是心裡委屈得厲害,眼淚一刻不停地流,指甲在向斐然的背上撓出血痕。很痛,向斐然皺眉,悶哼一聲將她的手抓到眼前,一邊狠送,一邊哼笑半聲:“讓我想清楚,自己倒是去做了新指甲?”
商明寶負氣地瞪他:“換副美甲換個心情。”
向斐然深沉地盯著她:“所以,我是你隨便就能換掉的心情?”
商明寶要張口說是,很快便被頂撞得沒聲兒了,隻剩下微張的唇中吐息香熱。
她很快就感到了向斐然今天的不同尋常,不是什麼堅硬力度或技巧耐心,而是奇怪的持久力。她幾次痙攣,被拋上浪頭,求饒的話也說得口乾舌燥了嘶啞了沒力氣了,都換不來一點輕緩的意思。
有時候確實挺輕,可是深啊……沒差,都讓她水分流失。
激烈中,她尚惦念向斐然的傷口,扭頭去看,又有向斐然將下巴掰正:“看我。”
“你……你傷口裂了……!”一句話被喘成兩截。
“不疼。”
“……你打了麻藥當然不疼!”
向斐然不住地親吻她的手心、指縫,讓她貼著自己的臉:“叫我一聲。”
“斐然哥哥。”
向斐然盯視著她,沒應。
商明寶從他的眼神裡讀懂了他想要的東西,心裡顫栗,眼神從迷離疑惑變成了清醒和慌亂。
她幾乎有陰影了。
躲著,不叫,顧左右而言他:“‘斐然哥哥’是你最喜歡的……”
“現在變了。”
商明寶的眼睫隨著他的話語輕眨,鼻尖酸楚:“我不敢。”
她不敢。上次的那一聲,代價如此刻骨銘心。有懲罰的事一定是錯事……是錯事。她不敢再叫了。
輕籠在她麵龐上的呼吸很明顯地頓住了。過了會兒,向斐然趴下身,將臉埋到她的頸窩:“是我的錯……寶貝。”
他閉著眼睛,沙啞著艱澀著尾音顫抖著:“是我的錯……是我膽小,懦弱,自私,是我愛你又怕你,是我想得到你又怕失去你,是我……沒有學好這一課。”
商明寶的頸窩濕漉漉的,她不敢想,這灼熱是他的眼淚,還是他的汗。總而言之都是為她而流……都是為她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