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個私人群組裡聊天記錄瘋狂刷屏,有說看不出來的,有說讚助人鼻子好像都斷了,有說副所和主任臉色鐵青快炸了,唯有一條共識雷打不動:向博揍人肯定有向博的理由,反正肯定是對方的錯。
知情人說,被揍的讚助人沒有報警也沒有鬨,也沒有說撤回讚助,但是向博的檢討罰俸是肯定逃不掉的。
向斐然回到實驗室後,兩個博後一句話不敢說,瘋狂埋頭做事。原定下午三點開會,他們都以為會取消,沒想到向斐然還是敲了他們。
總結完上一周的工作進展和疑難點後,是阿拉丁神燈許願時刻,當中一個博後說欠缺某些樣品,國內沒有,向斐然現場擬了一份郵件給某次會議上與他交流過的邱園教授。
兩個博後一邊看擬郵件,一邊對視一眼,緩緩同時豎起大拇指。這不是他第一次幫他們協調樣品或數據,作為PI,這是他份內之事,但博後們原本以為他沉默寡言一星期下來廢話乾不過十句,妥妥科研屆的獨狼一匹,但沒想到他往哪兒發郵件哪兒就有回應,令眾人都很
是撓頭。
簡潔高效地開完會後,商明寶的電話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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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眼尖,都瞥見了“babe”這個來電顯示,以為總算能看他心情變好,但沒想到他們老板把電話掛了。
“先出去。”向斐然將手機屏幕倒扣。
博後們迅速收拾筆記本和數據線滾蛋,投影源斷了,投影機卻還亮著,屏幕上呈現出發灰白的天藍色。
不願聽到商明寶質問他為什麼要動手打人,他現在情緒很不穩,如果從她口裡聽到半分為伍柏延袒護的意思,他根本不確定自己會說出什麼。
向斐然走到窗邊,推開老式鋁合金窗戶,抽出一支煙在掌心磕了磕。
窗外的木棉花開著,在暮春的午後火紅一片。向斐然看著花,將煙抿上唇角,安靜地抽完了一支。
抽完後,第二通電話也打進來了。向斐然將煙在老樓的外牆上撚滅,輕輕舒了一口氣後,接起。
“剛剛怎麼沒接電話?”她的聲音充滿輕快。
昆士蘭時間比國內快兩個小時,商明寶已經結束了今天的工作,正在回家的路上。經過鎮上集市,她挑了些瓜果,問攤主橙子是不是帶酸味的甜。
“在開會。”向斐然背過身,靠著窗台,聽她跟攤主講完後,叫了她一聲:“babe。”
“嗯?”
“想你了。”
商明寶從挑橙子的專心致誌中怔住,彎著的腰也直起了:“你遇到什麼事了?”她擔心地問。
“沒有。”向斐然勾了勾唇,掌心掐著那半截煙蒂,“為什麼這麼問?”
“你聽上去不開心啊。”商明寶站在水果攤前,長發被晚風吹得微亂。
她拆穿得太自然,看透他的偽裝。
向斐然微怔,意識到伍柏延還沒告狀。
他安靜道:“因為太想你,又見不到你,所以不開心。”
集市上來往著遊客和寶石商人、礦工,商明寶感到害羞,裝模作樣地拿了個橙子,貼在臉頰邊。
芳香的橙味和冰涼的觸感與向斐然的這句話一起織進她的記憶裡。
“我也想你。”借著橙子的遮擋,她輕聲說。
她的氣息就貼著話筒,如此真實,輕盈地拂到了向斐然耳側。
“如果……”向斐然頓了頓,“如果我一直想不清楚,你會留在我身邊,多久?”
商明寶的身體定住了,眼睫因說謊而垂下:“一直,直到有一天我不愛你或者你不愛我。”
她不願告訴向斐然她的期限,因為她經曆過總在倒計時的滋味,像一把劍懸在頭頂。
她不想他在緊迫感中逼自己。
她不知道,那把劍現在已經懸在向斐然的頭頂了。
商明寶輕鬆地笑起來:“點解又提這件事?上次在標本室已經說好了呀。”
又聊了好一會,風涼了,她準備掛電話,結尾聽到向斐然說:“我愛你,babe。無論如何,我都愛你。”
他不常說這三個字的,因為這三個字有份量,不是掛在嘴邊的甜言蜜語。
商明寶忽地覺得眼熱,趕快背風而站,不讓風吹出她岌岌可危的眼淚。
認真地挑好了一袋子甜橙和西柚,她走到儘頭的停車場,坐進車裡。
回味著他所說的“我愛你”。
過了幾天,前兩周剛來澳洲玩過的伍柏延又過來了,鼻梁上貼著醫用膠帶,嘴角和額角的淤青還沒散,看著凶神惡煞的。
商明寶嚇了一眺,因為他站在院子口又不敲門進去,還以為是什麼不法分子,都準備掏防狼噴霧了。
黑漆漆的夜色中,隻有兩星燈光,看清是他後,商明寶提著的心陡然鬆了下來:“伍柏延!你嚇死我了!”
看清他臉上的青青紫紫後,她更被唬住:“你被打劫啦?”
伍柏延眼也不眨:“對,我被打劫了。”
商明寶從敞口的托特包裡掏鑰匙:“乾嘛不讓蘇菲給你開門?”
伍柏延的手蓋住了門上的鎖孔,一雙眼居高臨下的,沉默中滋生出迫人的意味。
商明寶不明就裡:“你有病啊?”
“有病。”
商明寶“嘖”了一聲,敗給他:“那這位先生,你是希望我幫你報警呢,還是給你找醫生呢?”
“我希望……”伍柏延停頓片刻,“我希望你彆等向斐然了,試試我吧。”
啪嗒一聲,商明寶手裡的鑰匙筆直掉在柏油路上。
“我有病,我很早就喜歡你,因為一直想不通,所以才沒當回事。我騙了你很多次,我沒有什麼捷克斯洛伐克的真愛,這個國家早他媽解體了,商明寶,你是真的好騙。我從一開始就彆有居心,因為我媽媽一心想跟你家攀上關係,你也清楚,我不想你對我保持距離,所以我告訴你我不喜歡你。我人真他媽好,聽你跟我講了四年你跟向斐然的愛情,給你出謀劃策,陪你散心,安慰你,當你公主病的出氣筒,一次又一次送你去見他。這一切不是因為我想跟你做朋友,而是因為我喜歡你,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商明寶本能地說,眼睛瞪得很大,“你跟我講你喜歡我,效果就跟cheese跟我說她喜歡我一樣,你懂嗎?”
她混亂地說,目光也跟著混亂:“whatthehell?為什麼好朋友之間要產生喜歡?”
伍柏延舌尖抵了抵後槽牙:“你怎麼就這麼舍得侮辱我呢?商明寶。”
“我要回家了。”商明寶蹲下身撿起鑰匙:“你去住酒店吧,我不知道怎麼麵對你了。”
“你知不知道你很殘忍?”伍柏延還是蓋著鎖孔。
“我不知道啊。”商明寶絮叨地回,試圖把他的手掰開,但反而被他牢牢握住了。
他力氣很大,運動員的體格,商明寶驀地受驚,整個身體都抖了一下。
他的手像鐵鉗,死死牢牢,隻要輕易一拉,就能拉瘦弱的她入懷,做出些什麼出格的舉動。
商明寶眼淚
快流下來:“An,An,彆……”
她驚懼地、指尖按住防狼噴霧的樣子,深深地刺痛了伍柏延的雙眼。
他猝然地呼吸發緊:“你把我當什麼了?為什麼怕我?商明寶,過去四年我陪在你身邊的時間陪你經曆的事一點都不比向斐然少,你怕我什麼?”
商明寶根本沒辦法分辨他在說什麼,隻知道搖著頭說:“我隻喜歡斐然哥哥,你彆這樣……”
伍柏延頂著傷從醫院出來,大老遠飛來找她,不是為了要聽她再重複一遍她有多愛向斐然的。
他擰著眉:“向斐然有什麼好,不就是因為你十六歲時懵懂無知,見了他被他驚豔了嗎?那是你青春期的幻覺,明白嗎?四年了,你該醒了!他不會為你改變,你們之間沒有結果,你舍不得結束,判個死緩,有什麼意義?好,你覺得有意義,也沒關係,那你也該未雨綢繆了吧!難道還要全身心愛他四年嗎?分一點注意力給我,你會知道我也不差,就當給我一個試用期。”
伍柏延所有的經驗和遊刃有餘都在這短短幾分鐘裡土崩瓦解,他沒有技巧,唯餘求她看到他的本能。
但他的走投無路在商明寶眼裡隻顯得咄咄逼人。
商明寶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在托特包裡的手舍棄了防狼噴霧,本能地劃開了緊急聯係人。
那是向斐然的號碼。
在她一聲聲的“斐然哥哥”和害怕中,向斐然從辦公位上猝然站起,手腳冰涼中將澳大利亞會發生的凶險可能全部都想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