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公司製度上的缺陷。
讓連悅更覺無力的是楊寧的一句話:製作部的每一個新人編劇都是這麼過來的。
新人如果想要繼續在這一行待下去,就不能跟老編劇對抗,否則新人會連這一點跟著學習的機會都沒有。
這天下午,連悅始終拿不出精神來好好工作。
下午回家後也始終提不起勁。
顧陳昱回來後發現客廳裡亂得不像樣,而連悅也蓬頭垢麵一副被人甩的模樣,他嫌棄道,“失戀?”
連悅體內的惡劣因子躥了出來,扭頭衝顧陳昱翻了個白眼後,繼續靠在沙發上吃薯片喝酒。
顧陳昱嗤笑一聲,“你該不會……真的失戀了吧?”
連悅雙目無神地盯著電視,手上的動作很是機械,“今天你自己點外賣,我沒心情做飯。”
“我也不是很想吃你做的飯。”說完,顧陳昱便回了房間。
要放平時,連悅也就大人有大量地放過顧陳昱了。
顯然現在的連悅被委屈、憤怒以及酒精衝昏了頭腦,她手上的啤酒瓶還沒放下,赤著腳,門也沒敲的闖進了顧陳昱的房間。
顧陳昱上下打量她一眼,不耐之意明顯。
連悅更覺憤恨,“你這孩子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就閉上你的嘴,你就不能仁慈一點嗎?你說我到底是哪裡得罪你了?從你進家門的那天起,我就把你當佛爺似的供著,我欠你錢了?你憑什麼對我這麼沒禮貌還各種嘲諷我?”
這開了頭,肚子裡的苦水也就跟決堤似的往外倒。
顧陳昱臉上也沒露出愧疚的神色,反而那眼神更冷了幾分,“你失戀彆把氣往我身上撒。”
“我那是失戀嗎!我那是孩子被人偷了!我辛辛苦苦撫養長大的孩子被人偷了,我還得忍下來,一句話都不能對外說,打碎了牙往肚裡咽,你受得了嗎?!”
聞言,顧陳昱的臉上滿是詫異,“你……”還有孩子?
連悅的嘴已然收不住了,“你知道那段時間我有多累嗎?我每天沒日沒夜地工作,現在回到家還要被你各種羞辱,我受夠了。以後這家你自己住吧,我搬出去。”
不等顧陳昱再說一句,連悅已經穿上鞋子跑了出去。
沒了女人的怒吼聲,房間裡再度安靜下來。
顧陳昱坐在座位上久久都沒有動作。
夜幕將至,小區裡籠罩著一層深藍色的暗象,夏末的略帶涼意的暖風讓連悅燥熱的心逐漸靜下來,讓她越發想哭,而她也確實沒止住淚水的蔓延。
當年她選擇留在城市裡打拚時,親戚們都不讚同,他們說:“一個女孩子出去這麼累有什麼用?將來還不是要嫁人?還不如回老家找份工作安身立命,以後再找個好老公嫁了,生兒育女,家庭才是女人一生的歸屬。”
當時隻有爸媽和舅舅支持連悅的決定,直到這周以前,連悅始終抱著“要乾出一番事業”的心態在努力著。
那時候她是多麼的有信念,這一刻就有多後悔當初的堅持。
“我真的錯了嗎?”連悅不禁對著不會言語的風說出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來。
“連悅?”
連悅腳步一頓,詫異萬分。
風還真的會說話?
“你不是連悅?”
“風”再次出聲道,這一次,連悅抬起頭,才見到了“風”本尊。
昏暗的路燈下,一高一矮的兩個人麵對麵站著,一個長身玉立恍若仙人,另一個身著睡衣褲滿臉淚痕。
鐘嘉陽隻覺得內心最柔軟的地方被輕輕戳了一下。
“連悅?”
連悅吸了吸鼻子,喝過酒後反射弧變長,還未完全反應過來,“老板?你怎麼在這裡?”
“你哭什麼?”鐘嘉陽咧嘴溫柔一笑。
“鐘總,你該不會是來安慰我的吧?”連悅猜測道。
也許是因為看到了令人賞心悅目的東西,連悅的心情莫名的好了一些,尤其是鐘嘉陽露出這樣關懷的目光,連悅一下子就聯想到了她死去的爺爺。
她嘴一咧,更不可抑製的啜泣起來,隨後她轉過頭去,一手擋著臉,伸出左手擋在兩人中間,“鐘總,我知道這件事不能怪你,但是我現在心情很不好,剛才還喝了酒,我不能保證待會兒我會不會遷怒於你,我不想因此丟了工作,所以請你當做沒看到我。我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看著從自己麵前跑走的嬌小身影,鐘嘉陽忍不住唇角勾了勾。
雖然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她真的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