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連悅立馬將這自戀的念頭甩出自己的腦袋,她曾經寫過一個角色,這個角色的設定就是機器會撩妹,說出各種引人遐想的話來,但卻從未給出明確的答案,而鐘嘉陽給連悅的感覺正是如此。
連悅嘴角咧出撫平尷尬的笑意假裝自己沒聽懂,“當然可以啊,我也挺喜歡這個地方的,能跟這麼多家人一起過年簡直是……”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困難地吞了吞口水,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聲音本能地弱了下來,“那你是……什麼意思?”
鐘嘉陽看著她手足無措的神情,突然回過神來,他有些自責自己居然就這麼說出了口,可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就沒有收回的可能了。
“連悅,我不是一個喜歡熱鬨的人。”
連悅整個人呆愣在原地,看著他發呆,仿佛早已元神出竅。
不是喜歡熱鬨,但隻要有你,哪裡都好。
連悅整顆心都被提了起來,明明沒有運動,可她偏偏出了一身汗。
鐘嘉陽不再出聲,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像是在等待她的答案。
半晌後,在鐘嘉陽以為連悅還要繼續呆愣下去的時候,卻聽她用不確定的語氣,弱弱地出了一身,“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鐘嘉陽是在第二天中午離開的,走時和所有親戚打了一聲招呼,人人都一副不舍得他走的樣子,唯有連悅是個例外,因為那時候她還在房間睡覺。
一大家子親戚出去送了鐘嘉陽回來,在院子裡一人一句地說起來。
“也不知道連悅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男朋友是個高富帥也就算了,竟然還這麼體貼。”大表哥邊找個座位坐下嗑瓜子,邊感慨道。
眾人隨即想起離開前的場景。
鐘嘉陽一大早便起床給幾位長輩拜了年,接著又陪老人們聊了一會兒才說要走,幾番挽留但奈何他托辭要回家,那時大表哥便要去叫連悅起床送送男朋友,卻被鐘嘉陽攔住了,“讓她多睡一會兒。”
這句話叫眾人對鐘嘉陽有了更好的印象。
但這話卻是觸了小姨媽的心理防線。
她向來以女兒嫁了個公務員為榮,且女婿又聽話又孝順,家裡大事小事也都聽女兒的,她覺得這事兒能吹一輩子,所以每年必定要提及連悅的婚事,這樣才能拋出個由頭引出自己女兒的好命來。
卻不想連悅也找了男朋友,讓她一時沒了炫耀的由頭,這還不算什麼,更氣人的是,連悅的男朋友太優秀了,優秀到讓人嫉妒。
雖說連悅也是她的侄女兒,她也同樣希望侄女能過得好,但隻有一點,不能過得比她女兒好。
小姨媽磕著瓜子,陰陽怪氣道,“悅悅也真是的,都大中午了,還在睡覺,也不知道要早點起來給長輩們拜個年,一點規矩也不懂。本來跟對方的家庭就不太登對,這要是嫁到他們家,還不鬨矛盾?”
大舅媽看向馮愛琴,小聲提醒道,“都帶回家過年了,估計也快見父母了。愛琴,你好好給悅悅說說,到了男方家可不能這麼隨便。”隨後又轉向大表姐,“小艾,你也多跟你表妹交流交流。”
聽到自己引以為榮的女兒被提及,小姨媽臉上掩不住笑意,“小艾的情況跟悅悅不太一樣,這交流了也沒用,這嫁人就得門當戶對才行,再說了,這八字還沒一撇,現在交流,是不是太早了?”
小姨媽的話叫馮愛琴十分不爽,但她明白事情真相,所以也不好反駁什麼。
回去的路上,馮愛琴一直一言不發,給父女倆臉色看。
連悅和連文祿對視一眼,不明白什麼情況。
好在馮愛琴是個風風火火的人,隻要遠離小姨媽,家中便一片太平。
而這個新年,因為連悅有了男朋友,所以她過得很安穩,麵對親戚們的催婚,她表現得遊刃有餘,隻是每當這時,馮愛琴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這叫其他人以為這位丈母娘是不滿意自己的女婿,紛紛開始做起馮愛琴的思想工作來。
假期終究還是過去了。
去高鐵站的路上,馮愛琴一臉不舍地拉著顧陳昱的手,“小昱,要不你就晚點兒去吧,你姐都不會做飯,你這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去了就是遭罪。”
副駕駛的連悅瞪過來,“媽,你什麼意思?”
馮愛琴並不理她,繼續勸說起來,連悅也在前排大呼“沒愛了”,顧陳昱忍不住笑彎了唇角。
連悅懷疑自己眼花了,盯著顧陳昱,那表情像是見了鬼。
見狀,馮愛琴痛心疾首地拍了連悅的肩膀重重一下,“他是你弟弟啊!”
連悅哭笑不得地叫嚷起來,“為什麼在h市你一直板著臉,在這裡就天天笑嘻嘻的,你簡直是太會演戲了!”
“你沒有當過母親,不會明白母愛的力量。”馮愛琴道。
母女倆爭辯起來。
連文祿無奈地笑了笑,衝後視鏡裡的顧陳昱道,“小昱,你慢慢就會習慣的。”
“嗯。”
望著這歡聲笑語的景象,顧陳昱是發自內心地開心,他望向就在眼前的高鐵站,目光變得悠長,眼底染上了年三十那晚所看到的情景。
那對男女就這麼站著,他們看上去是那樣般配。
他甚至能聽到寒涼的風聲卷來女孩的聲音,帶著“喜歡”這樣的字眼。
在男人開口前,顧陳昱率先出了聲,“連悅——阿姨讓你回去。”
男人鷹隼般的眸子瞬間射出一道充滿敵意的視線……
顧陳昱的意識逐漸回到現實,高鐵站越來越近,他回頭看一眼這個幸福美滿的家,和嘴裡說個沒完的連悅,顧陳昱的眼睛蒙上一層霧色,眼底頓生陰翳。
好不容易得到的親情,他絕不會讓人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