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京羽喉嚨乾澀,“是不是弄錯了?”
不是他挑刺,實在是太難以令人置信。
葛君山怒目而視,“怎麼可能。”
他偏頭看向身邊的少女,明眸皓齒,好不美麗。即便被質疑,態度依舊從容,他壓低聲音,“彆和見識淺薄的人計較。”
孟·見識淺薄·京羽:“……”
也是,能讓郝秉嚴、葛君山另眼相看,總歸有過人之處。
他妄言了。
就在此時,一位頭發花白的老教授冷笑一聲,“郝秉嚴,這就是你信誓旦旦作保請來的神醫?”他甚至都沒有用正眼看楚若渝,“小丫頭怕是連毛都沒長齊。”
老教授的不滿溢於言表。
“這難道不是來添亂的嗎?”
“就是,索性叫我們走得了。”
郝秉嚴眉頭微微蹙起,這話說的他心裡很不舒服,如果不是一心為了病患考慮,他又何必心急火燎請楚若渝來。
正要反唇相譏,清脆悅耳的聲音在這片靜謐的空間響起。
“哦?”
楚若渝言笑晏晏,說出來的話極不客氣,“醫術精湛與否什麼時候靠年紀判定了?”
年邁的餘文軒老嚴渾濁,他身形搖搖欲墜,隨後都有可能昏過去,即便如此,他依舊守在重症室外,“彆吵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相信郝秉嚴不敢胡鬨。
最重要的是,人已經命懸一線,沒有他猶豫的機會,他鄭重其事地對著楚若渝半鞠躬,“麻煩了。”
老教授頗為鬱卒,“餘司令。”
餘文軒理都不理,他眼裡泛著淚光,姿態謙卑,“不必有心理負擔。”
郝秉嚴怒氣消了。
這才是求醫的正確打開方式嘛。
楚若渝能感受到餘文軒強烈的悲傷,她輕聲道,“放心,我會全力以赴。”
老教授嗤之以鼻。
原本他準備先行離開,這瞬間,他改了主意,他倒是要看看,“神醫”怎麼從閻王爺手裡搶人。
餘朗氣若遊絲。
呼吸機、吸氧機、輸液管、導尿管……他的身上插滿了管子。
楚若渝上前觸摸他的肌膚,十分的燙手,感受到他迫促的呼吸,她閉上眼,全神貫注搭脈。
數分鐘後,她睜眼,稍稍掰開餘朗的嘴,認真觀察。
“說說你怎麼看?”
冷不丁一句話把所有人問懵了。
郝秉嚴已經習慣了楚若渝現場教學的模式,他心中一緊,旋即小心翼翼開口,“舌紅少苔、根部有薄黃膩苔,脈象是促脈。”
促脈來去數,時一止,複來。
一呼一吸中脈跳六七至,按照中醫的脈學來說,他猶豫了一下,“也是死脈。”
老教授心內冷笑連連。
也不知道郝秉嚴是不是腦子進水了,被人牽著鼻子走。
這恭敬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楚若渝是他祖宗呢。
楚若渝讚同地點頭,她又問,“你的想法呢?”
郝秉嚴麵色凝重,深思熟慮後才敢說出心底的想法,“我琢磨著,主症是高熱、昏迷和呼吸衰竭。”
高熱、舌紅、苔黃、脈促,毫無疑問是熱盛,“我想過用清熱法治療,但如此一來,元氣就會衰脫。可是他舌色深紅,前半部無苔,肺陰灼傷,肺氣虛脫,如果專門養肺陰、補肺氣,火熱不清的話,熱勢會更高。”
葛君山適時插話,“關於這一點,我已經和老郝爭論數次。”
他目含期許,“你覺得呢?”
楚若渝走至病床旁,將餘朗的模樣儘收眼底,“這是個虛實夾雜的病症。隻有先把高燒和呼吸衰竭的問題解決,才能夠去治療昏迷。”
葛君山不敢苟同。
下一秒,楚若渝就給出了解釋,“肺熱太盛,可以逆傳心包,影響到心包等同於影響到心臟,所以才會出現昏迷。簡而言之,昏迷就是因為熱盛引起的。”
“當務之急,既要清肺熱,又要救肺氣。”
郝秉嚴見楚若渝侃侃而談毫不急躁的模樣,心底的焦躁忽然就抹平了,“能治嗎?”
楚若渝啞然失笑,“當然,小毛病而已。”
老教授看著楚若渝雲淡風輕的模樣,耳邊忽然有道驚雷落下,震得他大腦“嗡嗡嗡”的。
半隻腳埋入鬼門關的人,她真能治?
他咬了咬牙,不信。
郝秉嚴並不是第一次被楚若渝震撼,每每楚若渝輕飄飄說出小毛病三字時,他的心臟都會急促跳動。
這是對強者的尊崇。
葛君山目光熱切。
楚若渝已經習慣了迷弟的眼神,內心毫無波瀾,“你們聽過三石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