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8 章(2 / 2)

而他要想回到現實世界的唯一一個方法,就是「殺氣不死之神」。

城主之女見許砳砳的精神有點恍惚,薄唇一抿,她搖搖頭,說道:“可惜我不知道你要怎麼才能回去。”

她緊跟著說:“雖然妖界中流傳的傳說是殺死不死之神,但這其實很矛盾,你應該也知道,吾王沒有心跳,體溫低,連血也是冷的,祂並不具備活著的生命體征,換個說法,不死等於不活,原初殿下甚至都沒活過,談何殺死。”

城主之女的目光落在許砳砳手上的屠龍刀和斬魔劍上,說:“我不認為用屠龍刀和斬魔劍與原初殿下反目成仇可以解決問題。”

許砳砳沒有回答。

和城主之女的淺夜長談到這裡告一段落,城主之女幫許砳砳解了惑,也讓許砳砳的疑惑變得更深了。

城主之女準備離開時,許砳砳拋開疑惑,問她:“你特意來找我說了這麼多,你的目的是什麼?”

城主之女無辜地眨眨眼睛,唇邊帶笑意:“您覺得我是為了什麼?”

許砳砳不答反問:“既然你特意來告訴我召喚儀式的事,那麼,你是希望我能平安回到我的世界,還是想我死在這裡?”

城主之女似乎並不意外許砳砳會這麼問,她點著下巴想了一下,低垂著的目光轉了一圈,又落到許砳砳的臉上,她毫不掩飾地微笑道:“其實兩者都可以。

許砳砳是現在就離開妖界,或是即可死在她的麵前,於她而言都沒有差彆,她也都樂見其成。

城主之女如此坦率的回答反倒是讓許砳砳無話可說。

城主之女笑盈盈地對許砳砳說道:“您還有其他的問題嗎?沒有的話,我就先回去休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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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砳砳動了動嘴唇,再一次喊住她:“最後我想確認一點。”

城主之女

回過頭來,她的表情自始至終都是帶著笑,沒有流露出半點不耐煩。

許砳砳直視著她的雙眼,一字一頓:“你還是人族嗎?”

鑲嵌在城堡走道的夜明珠亮如白晝,光線打落在城主之女的臉龐上,虛化了她的輪廓線。

城主之女勾起唇角,纖長的睫毛眨了眨,她笑了笑,說:“先知大人,您可真愛開玩笑呀。”

城主之女的語氣很輕快,笑容也很好看,但許砳砳一時間分不清,城主之女這一副笑盈盈的模樣,是因為她心理素質強大,還是說她缺乏情感。

城主之女離開之後,許砳砳獨自站在走廊上沉默了好一會兒。

許砳砳的腦子很亂,腦子發熱不利於作出決策,可當他一想到自己現在站在窗台前對著黑夜胡思亂想的每一分鐘每一秒都是彆人用生命替他爭取過來的,他的腦子就更亂。

活著或是死亡,留下或離開,渾渾噩噩地養老或是竭儘全力地求生存,本來隻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他從來沒有想過也不想拖累任何人。

可他現在吐納的每一次呼吸,都在拖累其他人。

許砳砳看著遠方的目光忽然一緊,思緒紛亂的大腦中有一個聲音悄然響起,許砳砳卸下書包,從書包翻出他的手機。

手機屏幕被按亮了,所剩電量依舊充沛,許砳砳的目光緊緊地鎖定住屏幕上收到的微信消息——

「絕世歐皇大畫家:你竟然還敢不接我的電話!(9分鐘前)」

「絕世歐皇大畫家:[動畫表情](22分鐘前)」

「絕世歐皇大畫家:你平時這個點都帶著它們去哪兒遛彎啊?(48分鐘前)」

「絕世歐皇大畫家:阿姨說你那兩條大狗竄出門跑得沒影了,把人嚇得不輕(49分鐘前)」--

……

那兩隻向來不太靠譜的大狗在一個小時前跑得無影無蹤……

許砳砳突然慌了。

解決方法有兩個,其中一個是加速死亡,不要拖累其他人。

許砳砳的目光一低垂,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拿起臂長的屠龍刀朝自己的手腕砍下去。

與屠龍刀的刀刃相比,許砳砳的手腕就像是一截脆蘿卜,可是削鐵如泥的屠龍刀愣是砍不斷手腕,甚至連一道輕微的劃痕都沒能留下。

許砳砳在這裡世界決定不了自己的生死。

現在隻剩下第二個解決的辦法,是他活著回到現實世界。

容許砳砳再多想,許砳砳單獨在走廊上沒站多久,隻覺眼前突然一晃,周圍的景物又是翻天覆地地變了一個樣,青玉瓷磚砌成的城牆不見了,原本可供七、八人並肩而行的通道也變得更加開闊,光線也更明亮,這屋裡的石柱雕龍畫鳳,玫瑰花窗折射出七彩斑斕的色彩,鑲金嵌鑽的牆壁更顯富麗堂皇……

還有一張金碧輝煌的床。

此床之大,二十個許砳砳也可以睡成“太”字形。

更讓許砳砳驚訝的是床

上堆滿閃閃發光的金銀珠寶,在跳躍的火光下閃爍著BlingBling的光芒。

許砳砳就站在距離大床三米左右的地方,愣是舉步維艱,堆積一地的寶物攔住他的去路。

原初開口說話:“這是我的寢室。”

許砳砳回答道:“嗯,看出來了。”

許砳砳很無奈,若不是看到原初就坐在那張大床上,許砳砳會以為自己闖進了某座皇陵的藏寶庫。

原初又說:“這裡是萬耀殿的禁地,你是第一個踏足禁地的人。”

許砳砳驚呼了一聲,不是因為驚訝他踏足了原初的寢室禁地,而是他被一陣輕風連“根”拔起,托起他送到原初的床上。

這張“床”完全被珠寶鋪滿了,完全沒有許砳砳的立“股”之地。

原初補充說明:“也無妖怪敢進入禁地。”

但是許砳砳無心聽,許砳砳坐在一堆金首飾上麵,硌得手掌和屁股都疼,他試著掘開首飾,他想要掘出兩股之地可以落座,誰知道他往下掏了半天都掘不到埋藏在寶藏下麵的床板。

許砳砳甚至要懷疑這張床是空心的漏鬥。

許砳砳終於放棄了,他頹然地坐在金山銀山上,目光略呆滯。

許砳砳仍然在想和城主之女剛才的對話,他抬起頭,眼睛看著原初那張長得過分精致的臉龐,突然說:“我得回去。”

隻四個字,許砳砳都沒說他要回哪裡去,他要怎麼回去。

但原初毫不猶豫地應道:“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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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砳砳遲疑著說道:“我得回到那個屬於我的世界去。”

原初又答:“好。”

許砳砳這下無話可說了。

許砳砳微微皺著眉,想在原初的臉上分辨出他這聲“好”的可信度,以及他是以怎樣的心情應“好”。

許砳砳隻在原初那張俊臉上看到坦然和無所謂。

原初對於許砳砳沒有過多留戀,許砳砳的去留自然沒能左右原初的情緒。

許砳砳與原初相處時,其實也很拘束,原初隻是披著初初的皮,他隻是像初初,卻不是初初。

許砳砳在沉默,原初也不說話。

原初坐在許砳砳的身邊,拿起一串晶瑩剔透的珠子,掛在許砳砳脖子上,又拿起一頂綴滿鑽石的黃金王冠,戴在許砳砳的頭頂上,緊接著又接連拿起好幾串鑲金嵌銀滿鑽的項鏈吊墜往許砳砳的脖

子上撂去。

許砳砳一時間仿佛成了一個沒有感情的人形展示架,頭上套了好幾頂王冠,王冠中見還加塞了一堆小零碎,脖子上則掛了好幾條項鏈,他的手腕上,十指上全都掛著好幾公斤的手環手鏈和戒指……

許砳砳“喂喂”了兩三聲,試圖製止原初這一股腦往他身上掛金銀珠寶的奇怪舉動。

敢情原初把他當成了奇跡暖暖吧?

當原初再一次沒頭沒腦地想往許砳砳頭頂的王冠裡加塞一

顆純金鑲鑽的鴿子蛋時,許砳砳摁住了原初的手,同時他一低頭,把堆疊在頭頂的王冠全都咕嚕嚕倒下來。

許砳砳問:“你這是在做什麼?”

原初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兩眼迷茫,說:“忘了。”

許砳砳:?

原初低頭看了眼他手上的鑽石戒指,又看著掛滿許砳砳身上的裝飾品,他把戒指遞過去,對許砳砳說:“是送給你的。”

許砳砳沒有接戒指。

原初手掌一翻,躺在他掌心裡戒指便掉了下去,落在一個花紋繁複的精美銀盒上,發出輕微的丁鈴聲。

原初像是剛回過神,他隨手抓了一把珍珠項鏈,又灑落一地,正色道:“你剛才說你想要回去。”

許砳砳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原初應道:“你想回去也可以,但在這之前你要滿足我的條件。”

許砳砳問:“什麼?”

原初:“帶我去看看我曾經到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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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很漫長。

萬耀殿的偏殿。

鳳皇坐在辦公桌前披閱文件,妖界各地雖然采用無序經營的管理理念,但是無序的市場中其實一直有一隻無形的手在調控市場的無序程度。

這便是鳳皇的工作。

但鳳皇今晚的工作效率很低,注意力難以集中,原因是原本隻屬於他一人的偏殿,如今搬進來了第二個人。

偏殿裡的陳設非常簡單,一桌兩椅一床,還有一個空蕩蕩的衣架,顯得有點兒格格不入。

城主之女擅作主張地搬進來,此時正忙著把自己帶過來的衣服都掛在空衣架上麵。

當鳳皇的目光第二次落在城主之女的背影上時,他的薄唇輕抿了一下,卻還是沒有開口。

城主之女與他結締了不平等契約,鳳皇甚至可以命令城主之女做任何事情,可與此同時,鳳皇和她已有了婚約,這件事是原初殿下親口答應下來的,雖然鳳皇想不通原初殿下的用意,但他無法反悔,也隻能依言行事。

鳳皇出神的空檔,城主之女回過頭看他,四目相對,鳳皇躲閃不及,城主之女的眼底浮現出盈盈的笑意,能與鳳皇訂婚約,她也是打從心眼裡歡喜的,雖然鳳皇看向她的目光,冷若三尺寒冰,但這並不妨礙城主之女自來熟地套近乎。

隻見城主之女從衣架上挑出兩條公主裙,裙子的款式相近顏色不同,分彆是一紅,一白。

城主之女的嗓音溫柔,眼尾含笑,唇角微微勾起來,轉身麵對鳳皇,舉起手中兩套曳地的公主裙,問道:“親愛的,你覺得我穿哪件裙子更好看呢?白色這套,還是紅色這套呀?”

聞言,鳳皇的眼眸微微眯起來,盯著城主之女。

城主之女遲遲沒有等到鳳皇的回答,又將裙子往上舉了舉,歪著頭衝鳳皇笑。

鳳皇垂下眼眸,搭在辦公桌上的手指撚著文件頁角,隨口回答:“白裙子。”

城主之女一聽就笑道:“阿爾黛曾經說過,他最想問你這個問題,我真的好開心呀,凡是他想要卻又得不到的東西,我全都想得到。”

鳳皇聽得緊皺著眉頭,道:“你很討厭阿爾黛嗎?”

城主之女拎著公主裙,站在一麵如同全身鏡的記憶泡麵前比對,另一邊回答道:“沒有哦,阿爾黛是我的好朋友呢,他也很喜歡這件白裙子哦,不過,你不覺得他喜歡穿裙子很變態嗎?”

鳳皇微不可查地皺下眉,不予置評。

鳳皇不再出聲,城主之女仍滔滔不絕道:“我穿裙子隻是被迫無奈,可阿爾黛卻喜歡穿公主裙,

這本來就很奇怪吧,公主裙難道不是隻有女孩才穿嗎?

“我早就想說他了,但是礙於他當時是代理萬耀殿的殿主,我也不敢當麵說他。

“再說了,不管是白裙子還是紅裙子,他穿在身上都沒有我好看呀。”

……

城主之女的碎碎念被鳳皇低聲打斷:“他比你適合紅裙子。”

城主之女的聲音戛然而止,她背對著鳳皇而站,聞言略顯驚訝地挑了下眉尾,隨即彎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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