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到此地,忽的愣神,不知要如何說下去。
她從小到大向來是要什麼有什麼,倒還真是彆無所求。
想了想她便道:“祝願信女玉照身體健康,萬惡莫侵,所願皆心想事成。”
夢中的一切揮之不去,太過嚇人,玉照聽聞心誠則靈,她低著頭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的從蒲團上爬起來。
起身回頭便是一驚,不想這殿中除了她外竟然還有一人。
這殿中高廣,左右各有兩開間連通側殿,還有一排迎門櫃連著,上邊擺了些瓷陶花瓶,經書軸卷。
一個穿天青道袍,半束發的道士背著她坐在迎門櫃後的七屏圍榻椅上,看來是比她先在殿內的,怪不得方才門是虛掩著的,是她自己眼瘸沒瞧見。
玉照也不知這人聽了自己說話沒有,不過左右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話,她清了清嗓子咳了兩聲,那道士仍舊專心手間事,未曾抬頭。
玉照經常被舅父戲謔是個人來瘋,看著嬌弱實則膽子最大,她見狀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卻見那道長背影寬闊,肩寬腰窄,坐著竟然不比玉照矮上幾分。
玉照隻能探出一個腦袋湊過去瞧瞧這人寫的是什麼,竟然這般不動如鐘。
青年身前一遝宣紙,上麵落滿了工工整整如拓印上去的小字,寫著的似乎是清淨經。
玉照隻一眼看上去就覺得頭皮發麻,小時候被逼著練字,她最知道練字的苦惱和無趣。
這道長真是厲害,竟然這般有耐心。
道長指節瘦長,掌中握著玉筆沾了墨,明知玉照盯著他看,仍能心無旁騖的落字。
玉照瞧著他那雙手,隻覺得眼熱。
玉照的手生的漂亮,手如柔荑,白裡透著粉,指甲蓋兒尖尖的,瞧著漂亮極了。她生的細小骨架,全身看著瘦,可身上任何一個角落都不會膈手,瞧著是骨感美人,實則非也。
玉照的手便是這般,入手柔軟,跟捏著麵團一般。
是以,她素來最喜歡骨節分明的手。
麵對這般□□的眼神,道長無法裝聾作啞,放好筆,側眸過來。
男子的眼眸,入眼皆是清冷入骨,比寒風更有棱角,頓時落下一室清寒。
他與玉照四目相對,猶如一滴露水滴入了平靜湖麵,泛起點點漣漪,二人皆是一怔。
女郎唇紅齒白,風鬟霧鬢,膚白如玉,暗中生輝。
一雙眼中濕漉漉的,似有豔光。
青澀而又若有若無的流露出媚意來。
玉照被抓了個現行,有些尷尬的連連退後了兩步,實在是方才湊近了看他寫字,竟然站到了男子身側,如此這般他一回頭,兩人麵上幾乎貼到了一處。
“你......這些全是你寫的?怎麼能寫的這般好看的字?”玉照漆黑如墨的眼裡全是笑意,誇讚他。
要是有人誇讚玉照字寫的好,她指定高興。
可這道士似乎誇讚的人多了,對此並不以為意,將抄好的一卷經文疊起來用硯台壓好,聲音如琴般:“經文隻是磨性子,隻需字跡規整不出錯罷了,好看?”
不是問玉照,隻是謙虛般的說詞。
玉照眼睛眨了眨,濃密的睫毛跟兩把扇子一般,在她的眼下投下一片陰影,她似是聽不出男人敷衍的詞,坐到了男人對麵,雙手托著下顎,撐在桌案上,真誠的望著那些字跡:“好看,是真好看,我就寫不了這般好看的字。”
道長許是覺得這般誇讚比較新穎,嘴角輕輕勾起,淡淡“嗯”了聲。
“唯手熟爾,想寫的好,便要多練。”
玉照被他這一笑晃得心跳加速,臉頰泛紅。
這道長真是生了副豐神俊朗的好相貌,明明正襟危坐,一身道袍嚴絲合縫,一笑卻如此吸魂奪魄,特彆是那雙眼睛,深邃狹長,落在人身上的目光如有實質,叫她肌膚生癢。
她也算是見多識廣,竟是頭一回見相貌這般出眾的人。
難怪舅舅和外祖母都說,京中美男子多,果真是如此,她這隨便來一處上香,竟然就見到了。
玉照手絞著帕子,忽的有些扭捏起來,覺得兩人間氣氛有些古怪,不知說些什麼,好在殿外傳來墜兒喚她的聲音。
她對男子說了句告辭,連忙小跑出去。
玉照去也匆匆,還替他‘貼心’的關上了殿門,麵前的桌案一下子暗了幾分,趙玄重新執筆落下幾個字,不禁揉了揉眼睛,索性放棄了。
桌案上一疊經文,這是他一日的成果,自天未亮寫到了這會兒,如今不知怎麼卻寫不下去了。
當下便收拾起來,準備轉身離開,卻聽到殿門咯吱一聲,重新被從外邊打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吼吼~
道長:為何忽然寫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