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自然都是愛俏的,男人更是如此,更遑論是風流倜儻紅粉知己無數的他。
那姑娘穿著一襲青蔥色薄如蟬翼的紗外罩,漏出來的脖頸胸口,宛若羊脂玉似的,還有那雙藕臂脆嫩花白,走起路來弱柳扶風,綽約多姿。
他潛意識的就忽略了那姑娘旁邊生的高,燭光都照不到的男子麵孔,有美人兒在,誰還注意男子?
等走的進了,他這次才發現,這女子越來越眼熟。
那張麵孔......
怎麼那麼像他的大侄女?
等等......那副豔勝桃李,霧鬢雲鬟的相貌,有沒有那麼一種可能......就是他大侄女?!
成嵻頓時一口肉悶在嗓子眼裡,進不去出不來,雙眼瞪得老大,看著駭人。
成嶠嫌他丟人,罵他:“好端端的,這幅姿態做什麼?沒吃過肉不成?”
“......大哥,你瞧那邊那人,是不是大侄女?”
說完他哎呦了一聲,估計是後悔說了,這大侄女夜會私男,被他大哥瞧見還不打死?今日自己嘴快,在人前落下了成侯的麵子,將府裡的破事兒人前抖了出來,豈不是闖禍了?
成侯可沒心情顧忌他的想法,他皺眉往那處看去,瞬間暴跳如雷。
哀嚎起來:“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
幾個狐朋狗友都被他的這幅姿態嚇了一大跳,本來這種事兒都會瞞的死死的,再有火也忍到府裡去發。可這成嶠今日明顯是有些喝高了,神誌倒是清楚,可俗話說酒壯慫人膽,他這一醉酒,脾氣蹭蹭蹭的往上漲。
成嶠怒火滔天,重重一拍桌麵,瞬間酒水散了一地,幾人被他這一吼紛紛嚇醒了過來。
朝著外邊發出地獄般的怒吼:“成玉照,給本侯滾過來——”
言罷就要往樓下走,幾人怕鬨大,畢竟都是朝中有頭有臉的人物,真鬨起來麵上不好看,日後酒醒了互相見了也尷尬。
紛紛過去攔著他。
“敬之兄!彆氣彆氣!”
“兒女都是債,忍忍便罷了,要打罵也得回府裡去打罵。”
“兄長........兄長且慢!”
卻見那告狀的成嵻,這會兒不知緣何,臉色清白清白,死了三天也沒那般白。扯著他哥的袖子想說什麼,卻被成嶠粗魯的打斷,另兩人也跟著你一言我一語,不知是在勸說還是在攛掇,場麵亂到根本沒人聽成嵻說話。
成嵻吼破了嗓子都沒人聽見。
玉照聽見有人喊自己名字,嚇了一跳,抬眸一瞧,就見到成侯那張暴跳如雷的臉。
玉照腦袋飛速轉了轉,再遮著自己的臉還是遮道長臉來回猶豫。
見父親都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且一群人走了過來,頓時慌了,慌亂之下什麼都忘了,連忙往趙玄身後躲。
趙玄麵龐變了幾變,倒是挺鎮定的將她拉出來:“你不是說不怕的嗎?如今這又是躲什麼?”
玉照咽了咽口水,見成嶠已經下了樓朝自己過來,慌了起來:“不怕,就隻有點緊張,沒想到這天來的這般快,......我...我父親打人可疼了!”
趙玄升起怒火來,“他竟敢打你?”
玉照蹭蹭的又跑到了趙玄身後:“他沒那個膽子打我!我看他打過我的庶弟!”
庶弟背書背不出來,被成嶠拿革帶抽的嗷嗷叫。
成嶠大步流星下了台階匆匆往這邊趕來,玉照卻躲進趙玄身後,被他高大的身材遮的嚴嚴實實,成嶠醉醺醺的伸長了脖子仍是什麼都看不見。
“躲什麼躲?膽敢深更半夜跟人私會,如今又躲了?!我侯府的臉都被你丟儘了!你給我滾出來!今日我便要好好教訓教訓你這個不孝女!”
這話一出,成嶠聽見對麵那男子傳來的聲音。
趙玄喚他:“信安侯莫怪,是朕帶她出來的。”
成嶠沒聽分明,他醉的厲害,饒是誰也不會覺得在這地兒還是大晚上的會碰見陛下,隻以為聽岔了。
隻是......這聲音聽著覺得不對勁,如此耳熟,涼颼颼的,大夏天的感覺從地府裡傳出來的一般,一聽叫他後背發麻,渾身發顫。
他眼神這兩年熬夜讀公文讀得多,不如年輕時好使,加之這日喝了點酒,眼前白糊糊的一片,方才能瞧見玉照是因為玉照的身高正巧落在燭光裡。
可隨著邁進也察覺到與自己女兒深夜私會的男子,他的身量為何如此眼熟......
成嶠頓時有些拘謹其起來,身體潛意識的反應,手心發涼,瞪著眼睛還沒將那人看個大概,被身後跑出來的成嵻一把推搡著後背,成嵻結結巴巴道:“是...是陛下,快跪...快跪下!”
成嶠怔了怔,身後跟上來看好戲的狐朋狗友們眼卻不瞎,頓時連滾帶爬的越過成嶠,跪倒在了前方地上,口呼聖上萬安。
潁川伯揚起一臉褶子,恭維起來,渾然忘了方才他熱切的跑出來想要看好戲:“臣真是三生有幸在此碰見聖上!”
那一刹那,空氣似乎凝結成了冰霜。
從夏季直接過度到了冬季,且還是寒冬淩冽,六月飄雪。
眼前的模糊褪去了不少,寂寥街道不知何時圍起一圈暗衛。
而將他那不孝女藏在身後的.......挺拔堅毅的男子,不是天子是誰?
成嶠忽的酒醒了。
仿佛片刻前暴跳如雷的不是他本人一般,他“砰”的一聲,雙膝跪倒了石板地上,嘴裡苦澀萬分,腦海裡亂如一團漿糊。
陛下與那不孝女?他們二人......
何時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