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撲中文 ) 老太太活了大半輩子,臉皮氣度全都曆練出來了,明擺著人家知道當年實情,可還能麵不改色的微笑點頭,道一聲好,當麵說也好。
可旁的人就不成了,尤其常曉瑞,坐臥不安,都不用特意打探,一群人乾瞪眼的呆呆坐了二十分鐘,再忍耐不住,常曉瑞尋了借口,攙著老太太使眼色,就想先走。
老太太半推半就,臨上車門前,仍是一臉遺憾,不忘殷殷叮囑,下回細說。
常永強欲言又止,看了看自己小妹夫,又瞥了眼屋門方向,默默歎了口氣,開門上車。
除了羞愧,他再無可說。
常曉茹最後一個,立在車門外頭,磨磨蹭蹭,使勁兒碾了碾腳下鬆軟土塊兒,深吸口氣,轉身上車,“啪”的關上車門。
汽車掀起一片塵土,很快消失不見。
“呸!”
張天民衝著路口啐了口,恨罵,“什麼東西?”
正想回屋看人,後頭傳來柴老爹聲音。
“天民啊,人都走了,事兒完了吧,趕緊的,都到飯點兒了,叫孩子們還有玲子到我那兒吃飯去。”
估摸著張家今兒沒心情做飯了。
張天民連忙轉身應了聲,扭頭朝屋裡揚聲喊道:
“出來了,去老爹家吃飯去。”
靈晨打開門,抱著興放,高聲應和。
“哎,就來。”
吃過了午飯,張天民跟靈晨頭對頭的小聲叨叨了一會兒,跟媳婦兒說了聲,就騎著車子出門去了。
下午晌——
縣裡招待所門口,張天民抓了把糖給個小孩兒,叫人把常永強叫了出來,也不廢話,指著招待所斜對麵一個小飯館,看了眼常永強,笑著道:
“咱們談談吧。”
剛走了兩步,頓住,扭頭,看著常永強,挑眉,這是啥意思?
常永強轉身,皺眉,“曉茹,你來做什麼?”
短發的常曉茹兩步走進兩人,神情淡然。
“你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儼然一副“你們彆想趕人,我跟定你們了。”的表情。
常永強頓了下,看著張天民,道:
“讓她跟著吧,以前……她跟小妹最好了。”
“您看著辦就成。”
張天民無可無不可。
進到小飯館,意思的點了倆菜,叫了瓶酒,張天民給人滿上。沉默了會兒,才開口,說道:
“叫您來,是有些話跟老太太說不合適,我也不客套,就直說了——我知道你們來之前肯定都調查過了,知道沒找錯人,剛老太太的意思,是想把人帶走,老爺子想見一見閨女,這沒啥說的,人之常情。可我就想問一句,人帶走了,還給送回不?”
探尋的望著常永強,張天民眼中也不眨一下。
常永強這會兒倒是聽得笑了,
“你這意思,是認了這門親了?”
既然早這樣打算,先前說那些話不就多餘了,對小妹有什麼好?
“其實,認不認的我們家該怎麼過還怎麼過,影響不大。”
張天民喝了口酒,緊接著說道:
“”我媳婦兒這病,你們也清楚,想要除根兒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得這麼過了,我們現在有倆孩子,也是為人父母,將心比心,我不想玲子將來醒過神來,生出後悔來。”
不就是看看爹媽麼?能有什麼多餘意思。
為人子女,不管當初如何,可從小養大的閨女,說不疼是不可能的,隻不過五隻手指又長又短,手心手背都是肉。
他媳婦兒運氣不好,恰好成了那又短,又手背的,可是——
“這都多少年了,不管當初是不是故意把人丟了,當爹媽的總不會樂見閨女不見了,一個已經丟了,總不能再那個犯錯的再扔了……說實在的,我心裡很是替我媳婦兒不值,可看看老人,對於玲子來說,並不是怎麼為難的事兒。”
常永強認真聽著,臉上表情卻越來越嚴肅,眼簾微垂,開口道:
“你說的……是小妹的意思麼?”
“這個你們放心,我說出口就能做到,玲子那兒我去做工作。”
說著,嗬嗬笑了幾聲,打量著倆人,
“但是,我有條件。”
“你說,凡是我能做到的,我儘量答應。”
常永強頭點的利索。
張天民道:
“我媳婦一人去我不放心,我跟著一塊兒去,剛才說了,我心裡其實不信你們,去了常家,人生地不熟,是你們常家的地盤,彆我媳婦兒叫你們欺負的叫天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我才要悔死。”
暗暗鬆了口氣,常永強表情輕鬆了些,點頭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