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元清走了,陳慶轉身望向遠方,他的頭腦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清醒,他需要用千千萬萬女真人的屍骨來磨礪出他大宋名將的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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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
麒麟寨的號角聲吹響,四百多宋軍士兵迅速集結。
陳慶站在一塊大石上,望著一張張年輕的臉龐。
他回頭指向大山,高聲對士兵們道:“大家都知道,越過大山我們可以撤退到涇源道,大批敵軍即將來臨,那我們撤不撤呢?我們要撤,但不是現在,戰鬥不支才叫撤,不戰而走,那不叫撤,那叫逃!”
陳慶深深吸一口,又繼續道:“我們大宋軍隊不戰而逃太多了,河北望風而逃,黃河邊十幾萬大軍聞鼓而逃,甚至金兵殺到江南,朝廷想到的還是逃,但我們今天能不能不逃?
這片土地是我們的,我們用生命、用鮮血來捍衛這片祖祖輩輩留下的土地,我要讓女真人看一看,還是有大宋軍隊不怕他們,哪怕我們隻有五百人,哪怕我們麵對幾十倍的敵軍,我們依舊要戰鬥,要抵抗,要用鮮血來捍衛我們的尊嚴,我們在血戰後可以撤離,但我們絕不會逃走!”
陳慶振臂高呼,“弟兄們,今天我們不逃,殺女真韃子啊!”
每個士兵的熱血沸騰了,他們一起振臂大喊,“殺女真韃子——”
高呼聲直衝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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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千五百名金兵浩浩蕩蕩殺進了山穀,在山腳下紮下大營,完顏活女抬頭望著上山的道路,他當年參加過攻打遼國上京的戰役,那是一場最艱苦的攻城戰,完顏活女迄今記憶猶新,看到這條盤旋山路,他也立刻意識到,這也將是一場慘烈之戰。
而對方隻有幾百人,若是平常,這幾百宋軍不值得他耗費兵力去苦戰,但現在是殺父之仇,他會不惜一切代價抓住對方,哪怕六千軍隊拚光,他也在所不惜!
“蕭千戶,你率兩千人攻頭戰,若能攻上山頂,我算你首功,保你官升一級!”
蕭延陀連忙躬身道:“卑職遵令!”
他已經被趕鴨子上架,根本容不得他說個不字,他很清楚完顏活女的殘暴,也知道對方話語中未儘之言,如果攻不上山頂呢?
完顏活女大喜,厲聲喝令道:“給我擂鼓!”
“咚!咚!咚!咚!”
驚天動地的戰鼓聲敲響了,蕭延陀身披重甲,手執盾牌和長矛,他將親自出戰,在他身後是兩千名契丹士兵,很正常,漢人拚光了,就輪到契丹人了。
契丹士兵的裝備比漢軍好一點,雖然也是皮甲,但每人手執盾牌,還有長矛,他們結成長隊,高舉盾牌,沿著山道向山頂一步步殺去。
從上方向下看去,隻看見一片起伏的盾牌,士兵就躲在盾牌下麵,就像一隻長滿了鱗片的穿山甲。
宋軍重點防禦最後上山的一條斜坡,大部分士兵都集中在這條斜坡上,在這裡,巨木向下方坡道滾砸能達到最佳的效果。
而且斜坡上修建五條防禦線,斜坡最下麵轉彎處是第一道防禦線,然後每隔二十步就是一道用泥袋堆砌的防禦線,事先留了口子,便於下方士兵撤退。
陳慶注視著儼如蟲一般蠕動向上攀爬的兩千敵軍,很有意思,最前麵兩排士兵豎舉盾牌,抵擋正前方的弓弩,而後麵的士兵都是在頭頂上托舉著盾牌。
楊元清低聲道:“將軍,高度足夠的話,兵箭可以洞穿女真人的盾牌!”
陳慶讚成這個判斷,雖然他沒有這方麵的經驗,但一支兵箭重達兩斤,越高的地方落下,衝擊力就越強,木製的盾牌確實擋不住兵箭的衝擊力。
“守城弓準備!”
守城弓一共有兩百五十把,每把配十支大兵箭,這是從岐山縣倉庫得到的利器,可惜沒有陳慶心心念念的床弩。
兩百五十名士兵張弓搭箭,嚴陣以待........
兩千士兵進入第三個坡道,距離山頂還有五個坡道,距離山頂還有六十米的高度,相當於二十層樓,這個高度足夠射穿敵軍盾牌。
“兵箭發射!”陳慶下達了發射命令。
二百五十名士兵都是苦練過步弓的高手,對距離感掌握得很好。
兩百五十支兵箭同時射出,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弧線,筆直地向金兵頭頂射去........
‘嗖!嗖!嗖!’
強勁的兵箭如雨點般落下,盾牌破裂,或者被直接洞穿,兵箭繼續射穿了下麵士兵的盔甲,慘叫聲起此彼伏,上百名士兵中箭摔倒。
完顏活女目光淩厲,他想起了進攻上京城時那恐懼的一幕,數千金兵被遼軍的兵箭射穿了盾牌和身體,士兵像割草一樣,一片片倒下。
但又怎麼樣?上京城一樣被他們攻下。
“繼續擂鼓,讓他們奔跑起來!”
戰鼓聲變得急促起來,‘咚!咚!咚!咚!’這是催戰的鼓聲。
蕭延陀一咬牙,大喊道:“跟我衝!”
既然盾牌擋不住宋軍的箭矢,契丹士兵也豁出去了,紛紛大喊著向上奔跑,進攻速度驟然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