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璽自然不是傻子, 當即心領神會。但未免表現得太明顯,他假裝猶豫道:“今日雪下得有點大,凡俗界又不能動用靈力, 就這麼跑去是不是不太好?”衛臨瞧了他一眼,並未說話。段璽這一刻卻看懂了他眼神的意思, 他心底一喜,看來衛臨也是想要出去的。也對,換作任何一個人,天天窩在同一個地方,也會想要出去走走的。他順勢話頭一轉, 繼續道:“不過帶條小火龍出去, 應當是沒事的。”火龍並不是真的龍,而是先天靈火凝聚而成的火靈,火靈長相隨心,通常都是細細長長一條,外形形似一條蛟龍, 因而得名火龍。這個世界的設定裡, 修仙界與凡俗界涇渭分明, 但又重疊在同一平行空間之中。修道之人可以看見凡俗界, 也可以進入凡俗界,但靈氣會被天道規則壓製, 是以修仙之人在凡俗界無法使用靈力。但修道者僅僅隻靠身體的力量, 也遠比凡人最頂級武者更為厲害許多。與之相對的,便是無靈根無仙緣的凡人,終其一生都不可能進入修仙界。修道者不能用靈力,先天靈火雖然也會受到壓製,但先天的力量卻是不會受太大影響。一條火龍給衛臨拿來暖身, 完全是綽綽有餘。段璽和溫煜直接行程都安排好了,衛臨這個當事人才矜持的出言道:“可會太過麻煩我不去也可。”其實還是很想去的,他已經被關在摘星穀太久了,除去那一次被段璽帶著去鯨落島,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現在的這座飛雲殿。衛臨本身就不是一個多宅的人,悶了兩三個月,其實早已經對外界蠢蠢欲動。段璽哪會不知道他隻是說體麵話?他語氣寵溺的說:“之前就答應過會帶你去一趟凡俗界,若不是你太過莽撞讓自己受了重傷,也不至於拖到現在。恰好趁著小寒,凡俗界又有廟會,走這一趟放鬆下心情也好。”“那便去吧。”衛臨微微彎起嘴角,眼神卻依舊如潭水般平靜。溫煜在一旁看著,欣慰的暗自點頭,師侄也不算太過木頭。他捏著一團糯米團子送進嘴裡,而後被甜而不膩綿軟粘牙的口感驚豔到了。糯米團子內裡裹著豆沙溏心,一口去便順著開口邊緣流了下來。溫煜辟穀了幾百年,雖嘗遍了各種靈藥的味道,但卻早就忘記了這些凡俗吃食的味道。今日一嘗,竟有些欲罷不能。也難怪師侄每次都不嫌麻煩,特地去凡俗界給衛臨捎吃的。疼媳婦這點段璽倒是做得不錯,一點也不像他那個木頭師兄,眼裡隻有靈石。溫煜悻悻的哼一聲,然後稀罕的將剩下半個糯米團子也吃掉,回頭對段璽說:“這些凡人的小吃食還真不錯,你們回來的時候記得給我捎幾樣回來。”段璽:“……”衛臨:“……”“好的師叔。”段璽心底好笑,合著師叔居然也喜歡這種小東西。食盒裡的糯米團子還有很多,衛臨不是很喜歡甜食,隻嘗了一個便收了手,段璽並不打算吃所以沒動。最後一整盒子的糯米團子,全進了溫煜的肚子裡。未了,溫煜還依依不舍將空食盒蓋上,然後才開始教段璽怎麼控製靈氣將斷成一小節一小節的細線,一股股的擰巴在一起。衛臨聽不懂這些,隻感覺是在聽天書。他抱著火球坐在椅子上,翻看著一本遊記打發時間。遊記看到一半,衛臨忍不住打個哈欠,感覺整個人昏昏沉沉的。他放下手裡的書,抬手撐著腦袋,就這樣靠著椅背閉上了雙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溫煜重新給他開了藥方,少了那味有副作用的藥的原因,嘔吐惡心的感覺已經很少出現了,倒是嗜睡的毛病越來越嚴重。尤其是隨著天氣轉冷,他越發的畏寒怕冷,哪怕穿得再厚,身上的溫度也如同冰窖裡的冰塊一樣冷。專注於學習的段璽時不時會關注他這邊的情況一下,見他居然睡著了,便起身取下掛在衣架上的狐裘披風給他蓋上。衛臨瞬間就被驚醒了,一把抓住肩膀上的手,當視線觸及到段璽的黑眸時,他又迅速將手鬆開。段璽撇了一眼被捏得泛紅的手腕,並沒有說什麼,而是動作輕柔的給他將披風裹緊。“殿內雖有地龍,但歇息時還是披著吧,小心寒氣入體。”衛臨輕輕的嗯了一聲,微垂著眼眸道:“剛才弄疼你了,抱歉。”段璽笑了笑,本想說就他那點力道其實一點也不疼,但他卻壞心眼的蹙起眉裝起疼來了。“確實很疼,你打算怎麼賠償我?”衛臨瞧了他一眼,哪不知他是在調戲自己?他抿抿唇,半晌道:“那便疼著吧。”說罷扯了扯披風,閉上眼繼續睡覺。段璽笑著搖搖頭,回去繼續擰巴細繩。因為不是躺在床上,衛臨睡得並不好,迷迷糊糊時聽到有人在他耳邊嬌嗔的喊了一聲——— “師尊,為什麼他還沒醒過來啊?”這個少女的聲音他非常熟悉,仿佛已經刻進了神魂裡。眼前儘是無儘的迷霧,他想要撥開迷霧找到那個少女,卻發現身體根本不受他控製。耳邊的交談依舊在持續,他聽到了上一次在夢境裡那個青衣男子的聲音。“靈犀莫急,就在這幾天了。”少女不滿的哼唧了一聲,衛臨感覺有誰的手指戳了戳他肩膀,接著又聽到少女嘟囔道:“師尊你看他沉睡了那麼多年,明明還沒我醒得早,為什麼我要叫他哥哥啊?他該叫我姐姐才對。”青衣男子失笑出聲:“你比他破殼晚,就算他還沒醒過來,他依舊是你哥哥。”“那好吧。”少女認命的歎口氣,而後悄悄的在他耳邊說:“哥哥可得快些醒來,靈犀等著哥哥帶我出去玩呢。”隨著少女話音落下,耳邊煩雜的聲音越來越淺,直至什麼也聽不見。他猛地睜開雙眼,入目是段璽擔憂的目光。隻聽段璽問道:“你剛剛是做夢了嗎?眉頭皺得這般深。”衛臨眉頭的褶子都快要能夾起一張宣紙了。段璽傾身彎腰,抬手按在他眉心上,輕輕為他撫平眉頭。衛臨迷茫了一瞬間,不著痕跡的往後縮了縮,躲開段璽過於親昵的手,藏在青絲裡的耳垂微微燒紅。他緩了緩,平複了下跳得過快的心跳,緩緩點了點頭說:“做了個不太好的夢。”段璽沒有追問他夢到了什麼,而是站直了身看向門外暗了下來的天色說:“日落了,凡俗界的廟會想必快要開始了。”殿門之外的風雪不知何時已經停了,衛臨看著落下一半的夕陽怔了一下,完全沒想到自己居然睡了那麼久。視線在殿內環顧了一圈,溫煜已經不在這裡了,大約是在他睡熟的期間走的,而段璽也不知在這陪了他多久。衛臨眼神複雜的看了眼段璽,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完全理不清。他索性將那些雜亂的情緒放在心底,站起身,一邊將披風往身後披去,一邊走向段璽。“那便走吧。”殿門外停了一輛馬車,看車頂上積壓著還未融化殆儘的積雪,顯然已經在此等候了多時。衛臨回頭看向段璽,不解為何會是一輛馬車。馬車的速度連最慢的飛行靈器的百分之一都沒有,用飛行靈器可能隻需要一刻鐘就能抵達目的地,馬車卻得花一天一夜。等他們趕到凡俗界,廟會早便結束了。按理來說不應當坐馬車才是。段璽解釋道:“這馬兒也是靈獸,速度雖沒有天狼快,但也差不到哪裡去。主要還是飛行靈器不適合出現在凡俗界裡,馬車在那裡卻是普遍的,沒那麼打眼。”他本意是想要創造與衛臨獨處的機會,凡俗界裡不是沒有修仙界的勢力滲透。衛臨的身份擺在那裡,便注定了會有無數想要打他和他身後的鬼穀主意的人。他不能肯定凡俗界裡沒有那些人的勢力,加之如今衛臨靈力全失又身虛體弱,很難顧全那麼多。無論從哪一方麵來看,都不宜太過高調。衛臨顯然也想到了這點,了然的點頭,沒再說什麼。段璽簇擁著他,將他帶到了馬車前。天一像個標兵一樣站在馬兒旁邊,當兩人走到馬車旁時,立馬轉身將車簾撩開,然後側身給衛臨讓出了上車的位置。衛臨攀著馬軒往上踩,段璽在後頭護著,待他坐進了馬車,才跟著一起上去,坐到衛臨對麵。天一放下車簾,坐到了車夫的位置。馬車緩緩行駛起來,待出了天門山門之後,馬車速度直接提了起來。馬車室內還算平穩,並不會讓人感到顛陂,但衛臨依舊不適的蹙緊了眉頭。上一世的時候他便暈車,沒想到來到這個世界換了個身體,暈車的老毛病依舊在。他捏著眉心,胸口悶得難受。段璽看出他的不適,撩起窗簾透氣。“不舒服?”衛臨怏怏的點點頭:“有點暈車。”“暈車?”段璽不解的問,“暈車是什麼?”衛臨動作一僵,他好像一不小心露了馬腳。作者有話要說: 說好今天休假雙更,結果發現我記錯了,這周我沒有休息QAQ,我下午看看能不能再擠點時間寫一章or2PS——溫馨提示:冬天,蛇類,冬眠,怕冷〔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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