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臨最後還是沒有衝動, 理智將所有的憤怒都壓製了下去。
哪怕有朱雀殘魂護著,靈力消耗得厲害的段璽依舊被壓製得很辛苦。
他站起了身,抖了抖衣擺, 沾染在衣服上的塵土便自己脫落消失。
雖然他是對父子相殘的戲碼樂見其成,可真讓刑思明殺了段璽, 他是萬萬不舍的。
正當他要解開妖力的封印時, 異像突生。
一聲聲悠遠沉重的鐘聲回蕩在小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懸掛在夜空之中的星河以極快的速度扭曲旋轉, 而後褪變成無數的粒子光斑, 有山川河流的虛影緩緩浮現,交織成一幅巨大的畫卷。
畫卷之中的山川極為眼熟, 借著夜色仔細辨彆, 竟看到了衛臨先前去過的一望無際的海域,迷霧重重的瘴氣沼澤以及一馬平川的草原。
這哪是什麼畫卷,分明就是整個小世界的鏡像倒影。
天與地的鏡像重合, 仿佛下一秒就是天河垂落,山石傾倒。
站立於天地之中,茫茫夜空之下,竟有種渺小得仿佛隻是空氣之中的一粒塵埃,又似水中蜉蝣, 哪怕極力掙紮,也依舊困守於方寸之中。
憑人力如何能撼動天地星辰
不知為何, 衛臨心中竟彌漫上一股無可名狀的悲戚與無力感。但他心性向來堅毅, 這種縹緲虛浮的錯覺隻是一瞬之間, 他很快就找回了本我。
他眸色微暗,他感應到了,是河圖的氣息。
河圖現世了。
這種異像不僅僅隻是落在他眼裡, 小世界之中的所有修士,連同這裡的生物,都被這種震撼的異景吸引了注意力。
並不隻是衛臨有那種悲戚感,幾乎每一個修士都同樣感受著,但多數沒有他清醒得那麼快。
震撼之後,伴隨而來的,便是呼之欲出的熱血沸騰。
能使得天地變色,必定是有上古秘寶現世。
自洪荒隕滅之後,再也沒有先天靈寶出世,所有修士都瘋狂了。
先天靈寶意味著什麼,根本無需明說。
刑思明抬頭看著鏡像倒影,眼神越發狂熱。他將朱雀殘魂收回身體裡,收回手中的青銅古劍,挽個劍花背於身後,留下一句話:“今天算你們走運。”
之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段璽得以喘息,但他沒有立刻打坐恢複靈力,而是收起真火和本命劍,一刻不停地向著翎羽最後的出現的地方趕去。
衛臨站在山坳上,垂眸俯視著那個因為無法感應到氣息,隻能本能的尋找他的紅發男人。
男人眉宇之中的擔憂與焦急不似作假,完全不顧自己一身的傷勢,還有幾乎靈力枯竭的丹田,硬撐著一口氣想要找到他。
衛臨嗤笑了一聲:“衛臨啊衛臨,你可真夠卑劣的。”
連一個如此愛你的人都能狠心利用。
他抬手將鑲嵌在山壁上的靈石扣了出來,隨手扔在了地上。靈石沒了靈力,變成一塊普通的廢石,而沒了靈力維持的陣法也立刻失去效用。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段璽的目光立馬鎖定了他。
沒有一絲猶豫,段璽直接飛身到他站著的山坳上,在他兩米開外的距離上,猶豫不決著,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