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躺在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大床上。
她穿著青色的無袖睡衣,圓領,領口開得低,隨著她側躺的姿勢,露出一道白膩的溝壑,在最撩人處被深深隱藏。
她緊閉雙眼,眉頭深皺,即使是側顏,也能看出她的臉龐消瘦,養了許久的臉蛋消失,紅潤也被蒼白取代。
她睡得不好,很不好。
“江如秋......”
她動了動身子,翻了個身,背對著,呢喃聲漸大,口中的名字也清晰。
......江如秋?
......這是誰?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應了一聲,人也到了她的跟前,視線貪婪又放肆地滑過她的臉龐。
像是怎麼也看不夠。
床上的女人睡覺很不老實,她的身上本來蓋著一塊薄毯,被她扯掉,扔在地上,人卻縮成了一團。
牆壁上的空調開到了十七度,聲音呼呼,應該很冷吧?
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胸腔處突然被怒火充斥,氣她不懂照顧自己。
又有說不儘的痛苦隨即覆蓋住,讓他在一刹那的時間裡,疼得厲害。
他將空調關上,再次低頭,視線鎖在她的身上,卻無法說出為什麼要這樣做。
.
女人從不出門,醒了睡、睡了醒。
可他知道,她從來沒有睡過一次好覺,甚至每次都能看到她縮在被子裡,卻有哭聲傳出來。
他的心也跟著痛。
他並不需要睡覺,而女人也看不到他,所以他可以肆無忌憚地跟在她的身邊,想要觸碰她,卻每每從她的身上穿過。
......為什麼會這樣呢?
他無暇多想,因為他看到女人走到了陽台上。
她仍舊穿著青色的睡裙,裙上染著汙漬,夏天空氣悶熱,味道並不好聞,她的表情卻平靜,一點都不在乎。
她將窗戶打開,踩在台上,半個身子探了出去。
陽光打在她的身上,像在發著光般,仿佛一陣風吹過來,她就能跟著飄出去,朝著太陽的方向飄去。
心口狠狠一縮。
他快步衝了過去,手堪堪碰到她的衣角,一股濃黑的氣從他身上四散開。
疼......
很疼......
渾身上下被丟在火裡烤般。
“......喬喬。”
倒地的一瞬間,他望向窗台那一抹人影,手
倔強地朝著她的方向伸去,哪怕他已經清楚,他無法觸碰到她,可能再也無法觸碰了。
一聲喬喬,帶著震顫身心的喜悅,以及無法言說的悲痛。
他是江如秋。
女人叫喬月。
江如秋愛喬月。
他愛她。
.
他再次醒來,還沒清醒,就看向床邊,被子鼓起一團,直到看見女人躺在被子裡,他才鬆了一口氣。
她睡得依舊不安穩,嘴裡喚著一個名字,反反複複。
那個名字是江如秋。
而江如秋已經死了。
鏡子裡映出他的身影。
白衛衣,工裝褲,血從脖子流下,順著衣角滴在地上。
他的臉上也有擦痕,滲出血絲,將本就冷厲的五官顯得尤其可怖。
張了張嘴,隻能發出嘶啞的嗬嗬聲,像灌進了一把粗糙的沙子。
隻有“喬喬”兩個字說的清晰又流暢。
他走到喬月的身邊,蹲在地上,盯著她看了好久,每聽到她喚一聲“江如秋”,就應一聲。
“我在。”
“我一直都在。”
“喬喬,我會永遠陪著你的。”
他想要掀開她的被子,像很久之前一樣,將他心愛的女人攬進懷裡,讓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窩在他的胸膛處,可以近距離的嗅她的香,親吻她......
可是這些血該怎麼辦?
她會嫌臟的吧。
他使勁地去擦衣角上的血,甚至去拿床上的衛生紙,根本沒有任何用,到了後來動作逐漸粗暴,用紙團堵在脖子的傷口上,可血還是流......
算了吧。
反正她也看不到。
他實在太想擁抱他的姑娘了。
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
他如願以償鑽進她的被子裡,並且成功地牽住了她的手,而不是穿過她的身體。
這感覺實在是太棒了。
他的眼神逐漸深暗,在覬覦許久的唇上落下一吻,想要深入,忽然見她的身子發起了抖,就連牙齒也打起了顫。
是太冷了嗎?
他看向空調,將空調關上,把被子蓋在她的身上,邊邊角角都壓好。
盛夏夜晚,幾乎家家戶戶都開著空調,或者風扇過整個晚上。
而喬月身上蓋著薄毯,還是冷,嘴唇甚至發白,抖得越來越厲害。
他的麵容隱在黑暗中,臉上的血漬更顯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