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去醫院。”
“那怎麼行呢!”她下意識地反駁,隻因方才少年被打的過程太凶狠了,她閉上眼睛仿佛還能聽到拳頭的聲響。
眼前這人身上全是傷口,彆的先不說,他額頭上已經破了洞,喬月猜測應該是被重物撞擊的,他雖然用手
捂上,可是指縫仍然能看到滲出的血。
她不是愛管閒事的性子,可是今夜也不知道為什麼,站在少年的旁邊就不想走動,尤其是看到他捂著額頭,顫巍巍地起身,瘸著腿往外走......
地上冰雪未化,路麵打滑嚴重。
喬月不甘心,又道:“你不想去醫院,好歹去藥房買點藥吧。”
他回頭,努力扯出抹慘淡的笑:“不用的,我沒事。”
夜深人靜,喬月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少年的身上,很容易能捕捉到他語氣中暗藏的落寞,心頭狠狠一縮。
小跑到他麵前,語氣不容置疑:“前麵就有藥店,我來的時候還開著門,去那裡把你的傷口處理了吧。”
喬月伸出雙手,本想著放在他的身側,虛虛扶住他,沒想到他的傷勢嚴重,往前走了半步,便朝著地麵歪倒,幸虧喬月在旁邊將他扶住。
他道:“謝謝。”聲音又低又啞,像是哭腔。
喬月飛快地掃了他一眼,果然見他的眼圈紅紅的,配著一臉的傷痕,可憐得很,連忙道:“不用謝的。”
他笑了一下沒再說話,站直身子往前走,又開始晃悠,眼瞧著就要摔倒在地上,喬月急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讓他半靠在懷裡。
“我扶著你吧。”
少年沒有說話,任她扶著,大半的力量壓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額上的血珠聚集,從臉側滾落,落入他的嘴角,被他抿唇的動作帶入了舌間,腥氣瞬間蔓延。
眼底的暗光更加深黯。
腳踩在雪上吱嘎聲不斷,寒夜的風涼又刺骨,手肘處隔著厚重的羽絨服,卻傳來微弱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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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月去藥店買了碘伏紗布,他不想進去,她也沒有辦法。隻能把藥都買全了,在外麵給他簡單的包紮一下。
他說的沒錯,他身上的傷雖然多,但都是外傷,看著嚇人,淤青特彆多,真正嚴重的除了額頭上的血口外彆的沒有。
喬月沒有給彆人處理過傷口,因此動作小心翼翼,碘伏倒在他的身上時,她看著都疼,可少年一聲不吭,低著頭,除了微顫的脊背和越來越紅的眼。
這讓喬月更覺得他可憐了。
不僅被那兩個無賴勒索,還被狠狠地打了一頓,打得渾身都是傷,連一聲疼都不說,隻能
藏在心裡。
她的同情心被激發了個徹底。
“我儘量輕一點,疼你跟我說一聲,”她將棉簽按壓在他的額頭上止血,見他的臉色變得慘白,害怕道:“還是去醫院吧,醫生是專業的,我......”
他仰起頭,聲音低低:“可以不去嗎?我這些傷沒事的,你要是不敢,我就自己來吧,今天晚上實在是太感謝你了。”
怎麼可能讓他自己弄呢?喬月道:“那還是我來吧。”
好不容易將他身上的傷都處理完了,額頭上的那道血口也被紗布綁了起來,喬月鬆了一口氣。
他們兩人現在坐在藥店的門口。
喬月已經凍得快要受不了了,將雙手往袖子裡縮了縮,冰涼的臉頰蹭蹭圍巾,見他還坐在台階上,便提醒道:“這些傷不能見水,吃飯的時候也要注意,你往後晚上不要一個人來這裡,不安全,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你身上有傷不能見風,快回家吧。”
他起初坐在台階上,垂著頭一動不動,聽到喬月的話才慢慢看向她,漆黑的眼珠深似寒夜,臉上血跡斑駁,微垂的嘴角稍稍揚起,眼底映入光亮。
喬月站在台階上,身子半俯。
藥店的明光透過玻璃照在她的四周,將她眼裡的疲憊一覽無餘,他的心沉了沉,撇見她臉上的擔憂,又飛揚了起來。
他緩慢起身,下了幾個台階,目光與她平視:“你說的我都記下了,不碰水,注意飲食,傷口不能見風。”
喬月被他直愣愣地盯著,尤其是那雙眼還漆黑深邃,像漩渦,心裡有些不自在,目光遊離了下,不敢跟他對視,隻點點頭。
他又盯著喬月看了一會兒,才收回目光,“我送你回家吧。”
喬月忙道:“不用,我家就在附近,幾步路就到了,你身上還有傷呢,快回去吧。”
“幾步路的功夫,你是因為我才這麼晚回家的,我理應把你送到家,再說了,”他無奈地笑了下,“你一個女生獨自走夜路,我實在放心不下。”
他的語氣熱情又真誠。
大概是因為今天晚上她幫了他,他心裡感激吧。
他身上還受著傷,走路都不穩呢,明明害怕得不行,卻還執意要將她送回家,多麼善良的一個人啊。喬月在心底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