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年少(2)(2 / 2)

記憶中的臉又出現在了麵前,晨光照在她身上,皮膚果然很白,渾圓的眸子瞪大,清楚地映著他的身影,寫滿了不敢置信。

那夜他回到家後,夢裡她出現了千萬遍。

骨頭縫裡刺骨的痛都因此消減,他後悔沒有問她更多的消息,第二日本想去找她,卻發起了高燒,在家裡生生地熬了半月,身體才好轉。

學校的電話催命似的打過來,他不耐煩,卻想起他打聽到的消息,她跟他在一個高中上學,抱著可能會遇見她的心態來到了學校,沒想到給了他驚喜。

沉寂多年的胸腔熱的燙人,每跳動一下他的喉嚨便乾澀一分。

漆黑的眸子使勁地盯著她,忘記了反應。

他的大腦被喜悅占滿,完全忘記了先前說的什麼話。

他不記得了,喬月這個當事人卻還記得清清楚楚。

教室裡本就安靜地落針可聞,因此少年說的話一字不落地進入她的耳中,她自然聽出少年口中的冷意,心中升起的不解與委屈,在看清少年的麵容時統統忘在腦後。

喬月小心地打量江如秋的臉色,見他唇角上勾,一臉喜色,懷疑剛才的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試探道:“李老師說班裡隻有這個地方還空著,要是打擾了你我再跟老師說一下換座位。”

江如秋坐下,視線仍落在少女的身上,心想著她為什麼那麼讓他稀罕,連眼睛都不想拿下來了,就這麼一直看著她。

離得近,她衣服上肥皂的清香傳過來,再普通不過的氣味,落在他的鼻中,卻怎麼也聞不夠。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回事,或許是冬夜的風太冷,讓他舍不得把那點溫暖放走,又或者......是她存了心想勾引他,眼睛水汪汪惹人疼,說話溫聲細語,入了他的耳撓得心癢癢。

喬月被他盯得不好意思,咬住下唇,思索著要說些什麼才能讓他彆總是盯著自己看。

“江如秋......”她喚了聲他的名字。

“嗯。”他應了一聲,視線在她泛紅的唇上打了個轉,移開。

誰大半夜不睡覺跑到鳥都不拉屎的地方去?不是存著心勾引

他是乾什麼?

.......沒錯,肯定是她故意勾引的他。

江如秋清了清嗓子,掩下眼底的灼熱,“病剛好,嗓子不舒服,你誤會我的意思了,”他強調道:“不要換。”

喬月沒有注意他的用詞,隻聽到他說他生病了。

她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他,還是以同桌的身份。看他的臉色,並未好,依舊慘白,唯一慶幸的是他臉上的傷口都結了痂,大半已經看不出痕跡。

“病好了就好。”

喬月聽上課鈴聲響起,連忙坐直了身子,想起他半月沒來,落下了很多的課程,便存著交好的心思,將筆記本推了過去。

“嗯?”他麵帶不解,灼熱的視線又落在了她的臉上,看的喬月的側臉火辣辣的。

她聽著老師的話將課本翻開,抽空回答:“這是我上課記得筆記。”

江如秋笑著接過。

翻開書頁,少女娟秀的字跡落入眼中,筆畫橫平豎直,小巧可愛,像極了她這個人。

喉嚨一癢,他將迸發的欲念全部咽下去,嘴邊滾了一圈露骨的話,臨出口變成了:“謝謝你......同桌。”

喬月應了一聲,手忙腳亂地去記老師講的話,注意力並沒有放在江如秋的身上,因此,也沒有看到他越來越深的眸,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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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月的性子偏冷,平常在班裡除了學習還是學習,因此來班裡小半個月了還是沒有認清楚人。

不過這倒是省了她很多功夫,她的基礎本來就不好,恨不能把時間都用來學習。

在她來十五班之前,全校進行了一場開學考。這幾天成績發下來,她才知道她在的班級是全校學習倒數數一數二的。

她趁著人少的時候去看過十五班的成績單,喬佳燕的成績是差的,但因為身在差班,所以混了個前幾,便因此沾沾自喜。

喬月坐在最後一排都能聽到喬佳燕身邊的小姐妹對她的吹捧。

她還特彆留意了同桌的成績,看完後皺著的眉就沒鬆開過。

各科都是個位數。

她幾乎瞬間就聯係到了那天晚上被她無意窺探到的欺淩。

積極向上的少年被無賴纏上,不僅要給錢還隨時麵臨毆打,於是整日惶惶不安,學習成績怎麼會好呢?

要說以前,喬月是絕不會操

心旁人的,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江如秋一副比她還病懨懨的模樣,她就覺得可憐。

一顆心在想要幫助他的念頭上蠢蠢欲動。

“想什麼呢?”

江如秋趴在桌上睡了一節課,醒來便看見喬月咬著筆頭發呆,看了一會兒,見她還未回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肯定不是在想自己,他的心瞬間就沉了下去。

喬月被江如秋拉回了思緒,隨便應了幾聲。

餘光打量著身旁的人。

她雖然跟江如秋是同桌,可是兩人平常說的話並不多。她心裡有好些問題想要問,卻不知道從何開口。

這幾天,江如秋來的格外晚,常常在第一節課上課的時候到,臉色也並不好看,他的皮膚本來就白,因此一點瑕疵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更彆提眼睛下方一整圈的青灰。

......是不是又被人欺負了呢?

這句話在她嘴邊打了好幾轉,可他們兩個人也僅僅隻是同學關係,她何必多管閒事。

“喬月,”放學後江如秋並沒有走,反而坐在座位上麵帶躊躇地看她。

少年五官俊美,美得棱角分明,輕輕一眼就能撞擊心靈。他垂著眼,麵容頹喪,慘白的臉色混著眼下的灰黑,恰到好處地在喬月的心裡砸了個大坑。

同情蔓延至四麵八方。

喬月嚴肅了神情,義正言辭道:“你老實告訴我,最近是不是又被他們纏上了?”

江如秋低低地嗯了一聲。

“他們又打你了?”

“沒有打我,但是、但是,”他停頓了好大一會兒,眼見著喬月因為他的停頓冷了臉色,嘴角便想要上揚,可他仍記得自己的目的是什麼,“......我不敢一個人回家。”

喬月的一顆心簡直被他給揉爛了又泡在水裡,酸酸漲漲的隻剩下心疼。

但凡江如秋長得醜一點,她都不至於共情得這麼厲害。對著一張俊臉,她實在是做不到不心疼,尤其是俊臉的主人說話時聲音也好聽,平時在她麵前也溫和有禮。

她皺著眉頭給他出主意:“你告訴你的家人吧,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呀。蔣勝夫妻倆就是無賴,既然他們纏上了你就很難甩開了,你一個人在路上走,再被他們打擊報複怎麼辦?”

江如秋麵色不變,胃裡卻因為她的話

翻湧著一波又一波的惡心,過了好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家裡我自己住。”

喬月的話被打斷,怔怔地看著他。

嘴巴張了又合,說不出一個字,最後,在江如秋隱隱帶著期待與痛苦的眼神裡,她鬼使神差地道:“......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他震驚:“這怎麼好意思呢。”

“反正順路,一起走路上還能有個伴。”

喬月這麼一想,覺得正好。

他既然也在冬鎮上學,那家裡離著這裡必然不會很遠,肯定在附近的住宅區,她回家也是自己一個人,要是喬振國下班早,她跟他單獨在家裡也是尷尬。

“好啊。”江如秋露出了靦腆的笑。

喬月收拾好書包就跟著江如秋往他家裡走。

他們兩人家的方向確實有一段是順路的,不過在經過一個岔路口的時候分道。

喬月既然說了要送江如秋回家,那肯定就是送到家門口的。哪怕發現他家離學校並不是自己想象中的近,也不好反悔。

一路上依然安靜沒有人開口說話,路邊悠悠地駛過幾輛破舊的小轎車。

喬月走在內側,因為道路狹窄,又趕上下班的時間,道路上擠滿了車,兩人的身體難免挨得近,手背間的摩擦不斷。

喬月覺得不自在極了,但又不好意思說什麼,隻能儘量找話題來打破。

“你怎麼會被他們纏上呢?”她問出了她一直很好奇的問題。

喬月先前以為江如秋是在放學的路上被他們纏上的,可是跟著他往家裡走卻發現並不是那樣。

蔣勝一般隻在冬鎮附近的居住區裡晃悠,江如秋回家的這條道通往市區,路上車輛多,附近幾乎都是大商場,以蔣勝跟葉梅的經濟水平,顯然不會來這邊。

連喬月也很少來這裡。

她甚至還跟著江如秋坐了將近半個小時的公交車才到了他住的小區。

江如秋麵色不虞,因為他發現喬月又在發呆,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恨不能鑽進她的腦子裡,看看到底是什麼能讓她整日想著。

當聽到她的問話時,才後知後覺,原來她是在想跟他有關的事情啊。

前一秒還陰沉沉的臉,瞬間轉了晴。

他刻意壓製心底的情緒,裝出不解又悲傷的麵容。

“我也不清楚,那天我放學就往家走,然後就被扯到了胡同裡,身上的錢都被他拿走了,從那以後就甩不掉他們了。”

“你碰見我的那天晚上,他威脅我要我把錢給他,我實在是太害怕了,偷偷裝了把刀子,還把他捅傷了,滿地都是血,我被嚇到了,腿都動不了。”

“我差點把他殺死。”

他皺緊了眉頭,臉上的血色瞬間退儘,黑黢黢的眼珠盯著她,幽幽問道:“你會害怕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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